。”
他指了指她裙裾,“听说你身上有家伙。”
韩姬沉默片刻,从裙边抽出一把细长匕,刃口带锯齿。
她将匕放在案上,又解下间银簪,轻轻一拧,簪头弹出一枚铜针。
“桑木韧性强,可代齿轮;废箭簇熔了,能铸铆钉。
三日内,我能做出模型。”
“我要的不只是模型。”
“是能在坡地上用的实器。”
“对。”
韩姬收起工具,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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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宫苑引渠旁聚了几人。
韩谈带了两名影密卫守在外围,陈砚站在堤岸上,看着渠水缓缓流过新搭的导槽。
水车立在斜坡处,主体由桑木拼接而成,叶轮宽大,叶片呈弧形。
下方是导水槽,上方连着一组连杆机构,末端挂着木桶。
水流冲击叶轮,轮轴转动,带动连杆上下往复,木桶随之提起又倾倒,将水送入高处的灌溉渠。
一名老匠人蹲在旁边看了半晌,伸手摸了摸关节处的铁铆,又掰了掰桑木齿轮。
“没用青铜,也没用整木主轴。”
他说,“但这力道传得匀,不卡顿。”
“能用多久?”
陈砚问。
“照这结构,每日运转六个时辰,撑三个月没问题。
坏了一换零件就行,不耽误事。”
陈砚点头,从袖中取出浑天仪,调整角度测算水流度与提水量。
他一边记录,一边在竹简上画出数据图。
“单位时间提水比翻车多四倍,耗人力减九成。”
他自语,“材料成本不到旧式三成。”
韩姬站在不远处,双手交叠在身前。
她没说话,但眼角微微松了些。
“这东西叫什么?”
陈砚问。
“还没名。”
“总得有个称呼。”
“它靠水力转轴,提桶灌田……”
她想了想,“不如叫‘水转翻车’?”
“也好。”
“或者……”
她声音低了些,“我父亲曾提过一个名字,叫‘机枢引泉’。”
陈砚看了她一眼。
她没继续说,只是低头整理袖口。
陈砚没追问,只道:“即日起,誊抄图纸三份。
一份存少府备案,一份送南阳郡守,一份交工部匠师临摹。”
韩谈上前:“是否昭告天下?”
“不必。”
陈砚道,“先在三辅、南阳、南郡试用。
每地派两名识图匠人随行指导,防止做走样。”
“工坊那边……”
“绕开工匠监。”
陈砚说,“直接从郡县学里挑懂算术、会画图的寒门子弟培训十日,派下去。”
韩姬抬眼。
“你教第一批。”
陈砚看着她,“七日后出,去咸阳西郊农庄,那里有坡田试验地。”
“奴婢……”
“不再是奴婢。”
陈砚打断,“从今日起,授技匠衔,俸禄三级,直属中枢调度。”
她没谢恩,只是站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