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
陈砚把剩下半块饼也递过去。
老人没推辞,狼吞虎咽。
“你们县令……”
陈砚问,“可曾下田?”
“没见过。”
老人摇头,“他坐车,车帘从不掀。
路过时,百姓跪着,他连头都不点。”
陈砚站起身,走到屋外。
村中孩童在田里扒拉枯穗,指甲缝里全是泥。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抱着半穗粟,被同伴抢走,哭着追上去。
他回头问老人:“为什么不逃?”
“逃?”
老人苦笑,“逃到哪儿?南边楚地也在打,北边戍边要人。
前村两个后生逃役,被抓回来,砍了手,挂在城门上三天。”
陈砚没再问。
他知道秦法严苛,逃役者“断手示众”
是常事。
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当法成了压人的工具,就该改。
他转身回马,韩谈低声问:“还去下个村?”
“去。”
陈砚翻身上马,“往东。”
行至午时,天阴下来。
风卷着沙土打在脸上。
前方路口,一个少年拦在道中,衣衫破旧,但头戴一顶旧冠,显然是士人装扮。
“可是县吏大人?”
少年拱手,“学生有策献上。”
韩谈皱眉,伸手拦:“布衣不得干政,让开。”
陈砚抬手止住韩谈:“本县听策,何罪之有?”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双手奉上:“学生姓李,名承业,家在咸阳东郊。
苦读十年,无门入仕。
今见民生凋敝,斗胆献《均田疏》。”
陈砚接过,展开略看。
竹简上字迹工整,开篇便写:“田不抑兼并,则赋必竭小农;赋竭,则民反;民反,则国危。”
他继续往下读:“今豪强吞并,良田万亩,税反轻;小农三亩,税重如山。
非天灾,实人祸也。
若欲安民,先均田亩,限田以制兼并,依产定税,免无地之赋……”
陈砚看完,没说话,只将竹简卷好,收入袖中。
“你这书,谁教的?”
“自学。”
少年抬头,“《孟子》《商君书》《管子》,能借的都读了。”
“为何不考?”
“考要‘保举’,我家无官无势。
去年去县学应试,主考说‘冠歪’,逐出考场。”
陈砚盯着他。
这双眼睛有光,不是求赏的光,是憋着一口气的光。
“你可知献策是杀头的罪?”
“知道。”
少年没躲,“可总得有人说话。”
陈砚沉默片刻,把竹简往怀里一塞:“书收了。”
少年一愣:“大人不问学生去处?”
“人记下了。”
陈砚翻身上马,“走。”
韩谈跟上,低声问:“真要留他?”
“不留。”
陈砚策马前行,“但得知道他在哪儿。”
风越来越大,吹得斗笠边缘拍打脸颊。
远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