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邦说得对。”
陈砚点头,“所以,简政才是守法。”
他转向尚书令:“昨夜‘暗轨’截得三吏私藏税册,七郡九日未报。
你可知为何?”
尚书令喉头一动。
“因旧制文书无序,一册可藏于百简之中,无人察觉。”
陈砚从袖中抽出三份抄录,正是昨夜“暗轨”
所得,“三人皆你亲信,每册藏简二十,夹于徭役旧档之间。
若非分类清点,十年也难现。”
殿内呼吸声一滞。
“即刻免职。”
陈砚将抄录掷于阶前,“文牍司,由韩谈副手接管。”
韩谈未动,只微微颔。
那副手是他旧部,参与过影密整顿,行事狠准。
李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简,边缘已有些磨损。
他忽然想起昨夜书房那幅《关中水利图》——裂痕与人皮地图重合,铜印温度未散。
那不是偶然。
陈砚的刀,从来不是劈在明处。
“三日后试行‘月终文书考成法’。”
陈砚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压过殿内余音,“每司文书归档时效、错漏数量,计入爵禄考评。
考成不力者,削俸夺爵。”
老臣们垂不语。
这不是改革,是刀抵咽喉。
文书效率背后,是权责重构,是耳目遍布,是旧吏再无藏身之地。
退朝钟响。
百官鱼贯而出,脚步沉重。
李斯落在最后,袍角扫过门槛时顿了顿。
陈砚叫住他。
小黄门递上一枚铜牌,刻着“简序”
二字,背面光洁无纹。
“相邦可派人监制新简规格。”
陈砚道,“制度推行,需正统背书。”
李斯接过铜牌,指尖摩挲过刻痕。
他没谢恩,也没推拒,只将牌收入袖中。
转身时,步伐依旧平稳,但袖口微颤,泄露了指节的紧绷。
殿门合拢,陈砚走向青铜架。
他抽出一支归档的新简,背面显影层泛着暗灰。
云姜的配方还需调整,铁粉沉淀太快,显字不够清晰。
他用匕尖轻轻刮去旧迹,准备重涂。
韩谈走近,低声:“中车府今日换了三根竹管,蜡封颜色不对。”
“声纹胶贴了?”
“贴了。
今夜子时,第一批‘简序’情报会经新流程传递。”
陈砚点头,将刮净的竹简放入流转槽。
铜扣咬合,滑入“待批”
位。
他提笔蘸墨,却未落纸。
地底传来极轻的震动,像有人在敲砖缝。
这震动他熟悉——是北营地底传音管的频率。
昨夜“暗轨”
显影的“杀我者”
三字,还在他脑中未散。
他放下笔,伸手按在青铜架侧。
震动顺着铜槽传来,节奏是三长两短。
韩姬的传信频率。
他不动声色,抽出一支空白简,在边缘刻下三个点。
韩谈看见,悄然退下。
陈砚重新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