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法,即日试行。”
他顿了顿:“你可还记得,每月初七,我们在酒肆对弈?”
“记得。”
“明日初七。
戌时,老地方。
我带沙盘去。”
酒肆后院,陈砚将沙盘置于木桌。
黄沙铺底,山川沟壑以石块堆成。
他取出红黑两色石子,分别代表秦军与敌军。
章邯坐在对面,甲胄已换,只着深衣,手中握着一杯热水,热气升腾,映得他眼底红。
“你有三日未眠。”
陈砚道。
“北境战报,不敢耽搁。”
“我知你梦见颍川饥民。”
陈砚将一枚红石推至代郡,“你怕重蹈覆辙,怕征伐成祸。
但今非昔比。
我们有水车,有稽查司,有军功授田。
兵不是为征而征,是为安而战。”
章邯低头,水汽模糊了视线。
陈砚取出那枚沾泥齿轮,放在沙盘边:“韩姬昨夜送来。
她说南支渠水车运转如常,魏氏已收两季稻。
十七家联营仓,军粮调拨无滞。”
章邯伸手,指尖碰了碰齿轮,又缩回。
“你在犹豫什么?”
陈砚问。
“我在想,若项羽真起于江东,他必走陈留、大梁一线,直逼函谷。
若我们调兵东守,北境空虚,匈奴必南下。
若守北,则东线危。”
“所以不能守。”
陈砚将红石推至函谷关外,“我要你带兵东出,但不是防守。
是主动清剿。
把战场推到关外,把敌人的粮道断在半途。”
“可兵力不足。”
“我已令少府加快兵器铸造。
另,从屯田卒中选三千精壮,由你亲自训练。
他们不是刑徒,是未来的新军。”
章邯抬头:“你信我?”
“我信的是结果。”
陈砚敲了敲沙盘,“你破敌于北,我推田于内。
你立功,我授田。
你安边,我固政。
这不是信任,是互保。”
章邯沉默良久,终于伸手,将一枚红石压在函谷关上。
“我明日便启程,往北境点兵。”
“去吧。”
陈砚将陨铁碎片递给他,“磨剑时,用这个。
别让刃钝了。”
章邯接过,起身欲走。
“等等。”
陈砚从案下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新编的《军功录》。
从今日起,每战伤亡、授田名单,皆由你亲自呈报。
我要让天下人知道——秦不只杀伐,亦能养民。”
章邯接过竹简,转身出门。
院外马蹄声起,惊鸿未嘶,只踏地如锤。
陈砚坐回桌前,将一枚黑石推至沙盘东南角,手指停在江东位置。
他取出一支新笔,蘸墨,在竹简上写下:“舟楫备,水道清,东南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