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志者,当察天下之实,非执一言而断万理。”
字迹刚落,远处传来更鼓。
三更已至,正是陈砚每夜进入密室之时。
她起身,未往废井,而是走向宫墙暗道。
她知道,那里有一处通风口,可窥见密室石门。
她从未偷看过,今日却迈出了第一步。
石门未闭,陈砚正立于案前,手中竹简层层叠叠,皆为各地疫报、军情、粮册。
他左手持炭笔,在沙盘上绘制路线,右手不断敲击案几,节奏如密语。
浑天仪置于案角,陨铁芯微光闪烁,映照他眉心深锁。
他忽然停笔,抬头望向通风口方向。
云姜屏息,后退半步。
陈砚未动,只低声自语:“若有人观我,必见我所忧,非私欲,乃秦亡之兆。”
云姜僵立原地。
他继续书写,笔锋凌厉:“民力将竭,吏治崩坏,六国遗老蠢动,赵高养蛊自重。
若不改弦更张,十年内,必有大乱。”
她听着,手指不自觉抚上药箱暗格。
三枚齿轮之下,竹符静静躺着。
陈砚合上竹简,吹熄烛火。
石门闭合,密室归于黑暗。
云姜站在暗处,良久未动。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监视一个暴君,而是在见证一个试图逆天改命的人。
而她,身为墨家天志者,本应守护“非攻兼爱”
之道,如今却要亲手将这道火种掐灭?
她转身欲走,脚下一滑,药囊翻倒。
一枚青铜齿轮滚出,撞上石壁,出清脆一响。
她弯腰拾起,指尖触到齿轮内侧刻痕。
那是墨家密文,她自幼熟记——“道在行,不在言;志在救,不在诛。”
她握紧齿轮,指甲嵌入掌心。
药箱重新合拢,三枚齿轮归位,唯独竹符,仍被压在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