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将鲁班锁最后一片竹片推入槽口,锁体归位时出轻微的咔嗒声。
他指尖在锁身摩挲片刻,确认机关闭合无误。
浑天仪底座的竹管已转向东偏殿方向,投影路径稳定,星影传讯未再受扰。
三日来,赵高未再动作,宫中暗哨亦无异常回禀。
戒备可缓。
他起身,召韩谈入殿,命其清点沙丘随驾遗物名录。
旧物库藏于禁宫东侧,漆木箱匣层层叠压,多为始皇生前随行器物,久未启封。
陈砚亲至库中,逐一开匣查验。
铜镜锈蚀、玉佩断裂、竹简霉变,皆无异状。
直至一只裂纹纵横的铜匣,开启时出滞涩声响。
匣底覆一层薄绢,掀开后,一枚青铜残片静卧其中。
残片约拇指宽,边缘呈不规则断裂状,非兵符制式。
正面刻有半枚虎形印纹,线条粗犷,与秦官造符节的规整刻工迥异。
背面阴刻小字:“壬辰七月初七,授龙且”
。
陈砚以指腹轻抚刻痕,深浅一致,刀口利落,非寻常匠人所能为。
更异者,材质泛青灰,非秦地常用铜料。
他取出随身竹简,将残片置于灯下,以陨石碎片覆于其上。
烛光透过陨石,折射微光落于残片表面,隐约可见夹层中另有纹路。
陈砚以竹片轻撬,一层极薄羊皮自夹缝脱落。
羊皮残角仅存寸许,上绘线条断续,标注“函谷—武关”
一线,旁注“壬辰年七月巡狩令”
。
字迹细如蚊足,墨色暗沉,似以鼠须笔蘸松烟所书。
陈砚将羊皮覆回原处,残片收入袖中。
返至密室,命韩谈闭门守外,不得放任何人入内。
他取来清水,以软布轻拭残片,现虎符印纹边缘有细微错位,似曾拼合后再度断裂。
若另有一半,或可合成完整信物。
“壬辰年七月,始皇南巡。”
陈砚低声自语。
彼时赵高任中车府令,掌车驾调度,随行护卫皆由其安排。
然巡狩名录中并无“龙且”
之名,兵部亦无此人调令记录。
此人若存,必非常规编制。
他召韩谈入内,问:“可闻‘黑甲三营’?”
韩谈微怔,随即道:“家父曾任骊山陵工监,曾言始皇晚年设三营戍卫,不隶兵部,直听诏令。
士卒皆黑甲,夜行无号,唯凭令符调度。
沙丘之后,此营骤撤,名册焚毁,再无音讯。”
“令符何形?”
“传闻为双虎对合,中藏密文。”
陈砚取出残片,递予韩谈。
韩谈细看片刻,神色微变:“此纹……与陵墓机关构件刻工同源。
匠坊老匠皆知,此类刻刀仅用于始皇亲授之物,刀主姓申,邯郸人,三年前暴卒。”
陈砚记下“申”
字,命韩谈即刻以“查验浑天仪铜料损耗”
为由,潜入匠坊,比对残片刻纹是否与现存陵工构件一致。
韩谈领命而去。
入夜,韩谈返报:“匠坊西库尚存一批未用机关铜件,纹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