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时段运货,神不知鬼不觉。
他唤来韩谈,低声授意:“你旧部中可有可信之人?”
“有两人,曾随我巡夜,后贬为杂役。”
“今夜寅时,命其扮作运盐杂役,潜入盐库后巷,见人即制,勿出声。”
韩谈皱眉:“若赵衍不至?”
“他会来。”
陈砚冷笑,“我昨夜已命人在行宫散布流言——公子梦父皇怒斥贪官,将亲查库政。
赵衍若清白,何惧查验?若心虚,必毁账灭迹。”
韩谈默然片刻,领命而去。
夜半,陈砚独坐卧榻夹层,取出竹简,再次刻下“三更尽,火起东南”
八字,随即以指甲刮平。
字迹虽去,计划已入骨。
他将简藏入夹层,闭目养神,呼吸平稳,仿佛无所思。
寅时初刻,韩谈旧部已潜入盐库后巷,藏身柴垛之后。
盐库高墙耸立,门扉紧闭,唯有后巷小门虚掩。
风穿巷而过,带来远处更鼓声。
寅时三刻,一辆无灯马车悄然驶至巷口。
车帘掀开,赵衍匆匆下车,怀中紧抱一匣,直奔后门。
守卫交接未毕,巡哨尚未到位。
他推门而入,身影消失在库内阴影中。
柴垛后两人对视一眼,悄然逼近。
赵衍踏入盐库深处,寻至账册暗格,正欲取出焚烧,忽觉颈后寒风袭来。
未及回头,麻袋已罩头,脖颈一痛,竹钉刺入喉管,血涌不出,喉间咯咯作响。
他挣扎片刻,四肢抽搐,终至不动。
一人扶尸,另一人迅开匣取账,藏入怀中。
尸体拖至盐窖最深处,覆以粗盐,层层掩埋。
盐吸血防腐,可延数日不臭。
韩谈在库外接应,取过账册,藏入浑天仪漆匣夹层。
他未多言,只对二人道:“今夜你们未出值房。”
二人点头,悄然退走。
陈砚在榻上睁开眼,铜漏正敲四更。
他未起身,只将右手伸入袖中,握住竹片匕,指尖抚过“汰冗官”
三字刻痕。
第一刀已落,无声无息,却斩断李斯在行宫的一臂。
辰时,他命人摆酒庭中,召乐伎奏曲。
靡靡之音响起,他仰卧席上,衣襟半敞,手中执爵,口中吟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声调歪斜,醉态可掬。
赵高派来宦官立于阶下,观望良久。
待陈砚举爵欲饮,忽倾身呕吐,秽物溅上宦官衣袖。
宦官皱眉后退,陈砚却大笑拍案:“昨夜……赢了六博,杀了三局……痛快!”
宦官冷眼以对,退下回报。
赵高抚玉带钩三遍,指甲掐入掌心,嘴角微扬:“痴儿,不过侥幸。”
陈砚仰卧席上,乐声未止,左手缓缓探入袖中,竹片匕微露,刃口朝上,映着日光,寒光一闪。
他闭目,唇角微动,似笑非笑。
乐伎拨弦,曲调转急。
陈砚右手忽然抬起,指尖夹着一片竹屑,轻轻吹向空中。
竹屑飘落,恰好盖住漆匣一角。
忽有急促脚步声自殿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