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朱由检背完了《大学》的最后一句,将目光投向了倪元璐。
“倪爱卿,朕所背诵,句读可有错漏?”
倪元璐连忙出列,躬身道:“陛下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句读分明,无一错漏。”
朱由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千余字的文章,背下来不难。难的是解其真意。朕于此篇,恰有不解之处,还望倪爱卿与诸位先生不吝赐教。”
来了!
倪元璐深吸一口气,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仿佛又重了几分。
日讲不比经筵。
经筵时,讲官可带讲章,展卷官翻一页,讲官讲一页便是。
说白了,那就是公开课,一板一眼,全无意外。
而日讲,却不可带讲章入内,问答全凭临场发挥,这对讲官的学识和应变都是极大的考验。
“陛下请讲,臣等必知无不言。”
朱由检缓缓开口:“《大学》开篇便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然,朕读朱子《四书章句集注》,却见有言,所谓“亲民”,当作“新民’解。这又是何故?”
倪元璐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问题,是程朱理学的核心论点之一,只要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陛下既然读了《章句集注》,自然也看到了注解,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倪元璐没有时间深思,拱手回道:“陛下圣明。臣试为陛下解此一问。”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程子与朱子改“亲”为“新”,在当时便引来诸多质疑,当年便有人质问朱子,以己意轻改经文,恐非传疑之义”,然朱子自有其万全之考量。”
倪元璐的语气变得庄重而肃穆,仿佛回到了当年课堂上老师讲学的现场。
“朱子之论,其一,便在于‘以文义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