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一伏地明灭着,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又像是在温柔地诉说。
当晚,楚牧之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他站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上,四周不再是断壁残垣,而是矗立着无数盏和他院中那盏一模一样的锈迹斑斑的老灯。
每一盏灯下,都静静地压着一块刻满了名字的石碑。
小黑温和而熟悉的声音,似乎从每一盏灯的光晕中传来,汇成一股暖流,包裹着他。
“你不是第一个尝试点亮它们的人,但你是第一个,肯为它们弯腰,去看清碑上名字的人。”
楚牧之猛然从梦中惊醒,窗外夜色正浓。
他下意识地看向院子,只见那盏老灯的光晕,此刻正像拥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在墙壁上移动。
光斑掠过斑驳的墙皮,最终,完整地照亮了墙上那张他和奶奶唯一的合影。
照片上,年幼的他笑得灿烂,奶奶的眼神慈祥而温暖。
光斑在照片上停留了数秒,随后,悄然向下滑动,落在了院子里的湿润泥土上。
光线扭曲、汇聚,竟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行歪歪斜斜,却无比熟悉的线条图案——那不是他写过的任何暗号,而是他七岁那年,第一次拿起粉笔,在老巷口为奶奶画下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安全斑马线”。
就在那图案成型的瞬间,屋外,第四盏被唤醒的追随灯,光芒闪烁了几下,无声地熄灭了。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三公里之外,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幼儿园里,二楼走廊尽头的一盏廊灯,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第一次亮了起来。
它驱散了走廊里积攒了十多年的黑暗,温柔的光晕,不偏不倚地,洒在墙上一张早已积满灰尘的儿童蜡笔画上。
画里,是一排手拉着手的小人儿,稚嫩的笔触在他们头顶,画了一个巨大而灿烂的太阳。
夜,愈发深沉。
城市陷入了最彻底的寂静,浑然不觉,在那些被遗忘的角落里,一场跨越了时空的无声回响,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