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张合那令人窒息的战术,无声无息地笼罩了阳平关。
白日里的喧嚣与戒备,在暮色中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加磨人的死寂。
我没有待在自己的指挥帐里,那里压抑的氛围让我喘不过气。
我换上了一身普通士卒的甲胄,摘下了头盔,独自一人,如同一道幽魂,行走在我亲手缔造的这座钢铁堡垒之中。
我走过城墙的甬道,脚下的石板依旧残留着白日曝晒的余温,空气中却已开始弥漫起山间的寒气。
远处,曹军的营寨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连绵不绝,
像一双永远不会闭上的、充满了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而在我身边,我军的火把却显得稀疏而暗淡。
为了节省灯油,我下令入夜后,除了必要的警戒岗位,其余地方一律减少照明。
黑暗,不仅节省了物资,也放大了恐惧。
我走下关墙,进入了士卒们的营区。
一股混杂着汗水、血腥、草药以及劣质食物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营地里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没有了往日的说笑打闹,甚至连低声的交谈都很少。
大多数士卒都默默地蜷缩在自己的铺位上,
或擦拭着兵器,或望着火堆发呆,眼神空洞,脸上刻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
胜利的狂喜,早已在这些天无尽的等待和匮乏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茫然。
我的心,随着脚步,一点点地往下沉。
我知道,这正是张合想要看到的。
他就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不急于杀死猎物,而是享受着猎物在陷阱中,因恐惧和绝望而慢慢耗尽体力的过程。
他那支神出鬼没的“林中之狐”,彻底锁死了我们的补给线。
三天前,孙尚香曾带人尝试护送一小批物资,结果依旧是在半路上,遭遇了精准而致命的伏击。
我们损失了三十多名精锐,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从此,再无人敢轻易踏上那条死亡之路。
阳平关,成了一座真真正正的孤城。
“今天的晚饭,又清得能照出人影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阵压抑的、如同蚊蚋般的交谈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闪身躲进了一旁的阴影里。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浓重乡音的年轻士兵,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不是说我们打赢了吗?怎么……怎么日子比开战前还难熬?”
“赢?”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苍老而沙哑,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讥诮,
“小子,你懂什么叫赢?
把敌人打跑了,那才叫赢。
现在这样,我们被人家堵在笼子里,外面的粮食送不进来,里面的伤药一天比一天少,这叫赢?
这叫拿咱们的命,在这儿干耗着!”
“可是……将军不是说,我们守住关就是胜利吗?”
年轻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哼,将军?将军是人,又不是神仙!”
苍老的声音冷笑一声,他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