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琋将瓷窑的残瓷收殓时,大雪的寒风已卷着沙砾掠过河西走廊。她正用酥油擦拭开窑斧,斧面突然映出晃动的马影,像无数匹瘦马在戈壁上狂奔。灵异局的紧急通讯带着风沙撞击门板的“啪啪”声切入,听筒里是戈壁护路员老马的声音,混着风穿过驿站回廊的呼啸,干哑得像被沙粒磨过:
“林小姐……老驿站出事了……马厩里的马鞍自己扣缰绳,马灯照出的影子在墙上跑,跑着跑着就没了……昨天来避沙暴的卡车司机,今天被发现蜷在驿站门槛上,身子干得像晒了半年的腊肉,皮肤皱得能塞进沙粒,手里攥着半块马掌,掌缝里还卡着干枯的毛发……”
林琋指尖在斧面一抹,马影瞬间碎成沙粒。驿站、火鞍、干尸、马灯……这些元素让她想起《西域异闻》中记载的“羁魂驿”邪术——以驿卒的骸骨碾碎混进夯土,以商旅精血润马料,将驿站化作羁留生魂的牢笼,被幽魂缠上的人会被慢慢“风干”成枯尸,成为滋养驿站的“草料”。
“马大哥,驿站有没有断腿的石马?或是刻着路程的界碑?”她一边问,一边将“破风符”和“斩马刀”塞进背包。破风符是以驼毛混合朱砂绘制,专克阴邪掀起的沙暴;斩马刀则是用驿站老门板的铁木混合陨铁锻造,能斩断被怨气纠缠的魂丝。
“有……有尊缺了前蹄的石马,底座裂着缝,缝里嵌着些白骨渣……界碑倒在墙角,碑上刻着‘光绪三十一年,距哈密九十里’,背面用刀刻着个‘死’字,刻痕里全是沙……”老马的声音突然发紧,背景里传来清晰的马蹄声,“嗒……嗒……驿站后院又开始了,像是有马在跑,可马厩早就空了三十年……”
听筒里的马蹄声带着戈壁的沉郁,每一声都让人心头发闷,仿佛有双无形的马蹄在往骨头上踩。林琋迅速掐了个定魂诀,沉声道:“别碰马厩里的草料!那是‘勾魂草’,闻多了会让人自己往沙堆里钻!”
挂了电话,林琋驱车冲进沙暴。西北的戈壁被黄风裹得混沌,老驿站藏在风口的土岗下,夯土筑成的墙垣被风沙啃得坑洼,像张饱经风霜的脸。驿站的木门歪斜地挂在合页上,门环缠着圈枯绳,绳头在风里抽打着门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有人在拍门。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一股浓烈的尘土味混合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前院的马灯倒了一地,玻璃罩大多碎裂,灯芯上结着黑褐色的油垢,却在无风时微微颤动,投在墙上的灯影忽长忽短,像有匹无形的马在踱步。后院的马厩里,马鞍凭空架在木桩上,缰绳垂在地上,末端浸在一滩发黑的液体里,液体周围的沙粒正缓慢地聚集,形成小小的马蹄印。
“林小姐!”老马从值班室的破窗后探出头,他的脖子上缠着块脏布,布下露出片青黑色的皮肤,像被马蝇叮咬过,“您看地上的沙痕……”
驿站的泥地上,一串马蹄印朝着后院延伸,蹄印边缘泛着灰白色,每一步的深度都带着挣扎的歪斜,像是驮着重物在跋涉。靠近西厢房的地方,蹄印突然消失,沙地上鼓起个长条状的土包,土包上插着根断了的马鞭,鞭梢弯成个诡异的弧度,像只指向天空的手。
“是‘驿煞’。”林琋取出阴气探测仪,仪器刚靠近西厢房,屏幕就被土黄色的纹路覆盖,数值突破警戒值后蒙上层沙粒。她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