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消散后的第七日,黄昏。
残阳似血,京城的琉璃瓦被染成一片诡异的赤赭。
一匹快马,如疾风般疾驰而过,冲破朱雀大街的喧闹,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敲出尖锐的火星。
骑手背上插着三根染血的雉翎,沙哑的嗓音不断嘶吼:“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挡者死!违者亡!”
人群如被惊扰的蜂群般四散开来,惊疑的目光紧盯着那道远去的尘烟。
欢乐的余音尚未散尽,战争的阴霾已如无情的魔爪,死死扼住大乾的咽喉。
金銮殿内,烛火通明。
天玄帝正与几位重臣商讨天幕引发的后续事宜。
重点是如何引导舆论,以及适当采纳一些“未来”可预见的、对国家有益的建议。
殿外突然传来的嘈杂声和甲胄碰撞声,打断了议事。
太监承旨跌跌撞撞地闯入,手中高举的军报卷筒沾满了尘土和汗水。
“陛下!朔方急报!匈奴左贤王部三万骑,三日前突破长城烽燧,已兵临朔方城下!张太守正率军死守!”
满殿皆寂,落针可闻。
天玄帝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脸色瞬间沉下。
他看向袁泽,眼神中带着托付与信任:“泽儿,北境战事,便全由你主持。”
不等袁泽回应,第二骑、第三骑接连而至!
“云中郡告急!右贤王部五万主力猛攻,城池危在旦夕!”
“雁门关外发现单于金狼头大纛!匈奴主力十万,兵锋直指雁门!”
一道道军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方才还在讨论文化传承、文明薪火,此刻,最原始、最残酷的生存危机已扑面而来。
老将军李纲须发皆张,第一个出列,声若雷霆:“太子殿下!匈奴欺人太甚!臣请旨。
即刻率京师禁军精锐北上,汇合边军,出关与匈奴人决一死战!扬我国威!”
“臣附议!”
“末将愿为先锋!”
数位武将纷纷请战,群情激昂。
文臣集团虽面色凝重,但在此刻,无人敢轻言退让。
袁泽深吸一口气,天玄帝的遗命、父皇的信任、满朝的期待。
以及天幕中“昭文帝”那深邃的目光仿佛同时在注视着他,一股莫名的底气自心底升起。
他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稳定:
“父皇,诸位大人。
匈奴此次三路齐发,势在必得。
其铁骑野战无敌,我军若仓促集结,出关浪战,正中其下怀。
且其兵力分散,互为呼应。
我军若主力尽出雁门,朔方、云中必失,届时匈奴可长驱直入,分割包围,大势去矣。”
李纲急道:“殿下!岂能坐视边城陷落,将士血流成河?当速战速决!”
袁泽摇头,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北境地图前,拿起朱笔:“李老将军忠勇,孤深知。
然,此战之要,不在‘速决’,而在‘退敌’与‘疲敌’。”
他手腕沉稳,在地图上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