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沈星晚几乎是在指尖那清晰残留的触感中入睡的。
顾言手掌的温热粗糙,他拇指擦过她指腹时带来的细微战栗,以及那句低沉的“记住这种感觉”
,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与那些榫卯的弧面、斜角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奇异而令人心悸的混合记忆。
晨光再次洒满庭院时,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渴望。
渴望再次触摸那些木头,渴望验证指尖的记忆,更渴望去征服顾言留下的新挑战——做出一个“活”
的榫卯。
她走到工棚,那块新的木料已经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
木质细密,纹理清晰,比之前的练习件更厚实,也更具分量。
旁边放着顾言为她准备的一整套更精细的工具,每一件都擦拭得干干净净,闪烁着冷冽而精准的光芒。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像顾言常做的那样,先细细观察这块木料,手指抚摸过它的每一个面,感受它的纹理走向、硬度和潜在的个性。
然后,她拿起炭笔,开始在上面落下极其精细的线条。
这一次,她画的不仅仅是榫头和卯眼的位置与形状。
她需要思考更深——思考那些引导分离的斜面该有多大角度,思考预留的缝隙该有多么微毫,思考哪个部位需要承受主要的力量,哪个部位又只需轻轻引导。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这个微观世界的构建中。
每一次落笔都极其谨慎,因为这不再是简单的契合,而是要为“动态”
和“变化”
预留空间。
这需要更精确的计算,更需要一种越计算的、对材料本身行为方式的直觉预判。
念初乖巧地没有来打扰,只是在工棚门口自己玩着小木块。
顾言则在院子另一头处理那两块巨木,沉闷有力的劈凿声规律地传来,像是为她无声的精密计算打着沉稳的节拍。
线稿完成后,她开始了雕刻。
刻刀下的每一分力道都需要控制得恰到好处。
多一分,可能就失去了预留的弹性空间;少一分,又可能无法达到结合的强度要求。
她不断地停下来,用手指触摸刚刚雕刻出的细小结构,闭上眼睛,用指尖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它的形状、弧度和可能存在的微小误差。
她反复拿起那个作为“标准”
的小榫卯件,用那份完美的“静”
的契合感,来校准手中这个追求“动”
的结构的尺度。
时间在绝对的专注中流逝得无声无息。
汗水再次浸湿了她的额,手臂因为长时间的稳定持握而开始酸胀,指尖被工具挤压得红,甚至磨出了细细的水泡。
但她似乎感觉不到这些疲惫和不适,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刀尖和指尖那方寸之间的世界里。
那种感觉又来了。
当她全神贯注时,周围的喧嚣——风声、鸟鸣、顾言劈木的声音——似乎都渐渐远去,成为模糊的背景音。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木头、工具,以及它们之间每一次接触时那极其细微的反馈。
她能“听”
到刻刀削下不同纹理木屑时声音的细微差别,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