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无风自扬。
他的身周,九轮真衍法轮自行旋转,光环如镜,勾勒出他存在的边界。
即便如此,那些裂界之风仍然不断撕扯着他的身影,仿佛要将他彻底抹除。
“这里……连存在都被怀疑。”
秦宇低语,声音落入空气,瞬息间便被扭曲成无数重回声,在虚空中散去。
就在此时,一道银白的光脉从虚空深处缓缓浮现——那是连接纪无之源与湮虚域的“寂流之桥”
。
它并非实物,而是一条由无数命书残页与破碎叙事构成的光带。
每一页书都记录着一个世界的覆灭,一个存在的消失。
那些文字在流动、在重写、在燃烧,组成了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秦宇抬起右手,命律之书·绝界源笔出现在掌中。
他在空中一挥,笔尖划出一行命语:“我名秦宇,此行以魂为笔,书渡自身。”
那行字化作金色的波纹向前涌动,接触到寂流之桥的瞬间,虚空轰然一震。
书页燃起无声之火,一条光路在他脚下延展。
他踏上桥面。
桥下,无穷虚寂的深渊在翻涌。
那不是黑暗,而是“无”
。
一切被命名的、被认知的、被书写的,都在那“无”
之中彻底被删除。
连“存在”
二字都失去了意义。
而在桥的另一端,一道庞大的幻影正在缓缓显形。
那是一具无名的古体,身披灰烬之袍,胸前嵌着一页被撕裂的命书。
它没有面孔,没有名字,只有一支残破的羽笔垂落于指尖。
“……书者。”
那存在的声音像是从所有方向同时传来,低沉、嘶哑、又带着冷漠的权威,“前方是湮虚域的第一寂门。
若欲进入,须先完成反书试炼。”
秦宇目光微凝:“反书?”
幻影微微抬手,那支残破的笔在空中划动,一页巨大的虚书浮现于秦宇面前——那上面写的,竟是他的一生。
从寂源初启,到恒极圣殿修行,再到湮星之战、湮曦之行……所有过往的命语都在流动。
“若你能改写自己的存在,而不令自身崩溃——方可前行。”
话音落下,整片寂流空间化作一座反书之渊。
秦宇的影子浮现在他面前,眼中燃起寂光,那是另一个“秦宇”
,一模一样,却带着截然相反的逻辑。
“我即你,你即我。
你所书,我将反书。”
秦宇的唇角微抿,手中命笔轻旋,一缕唯书境的笔辉照亮虚空。
“那便试试——谁才是真正的书者。”
湮虚之风,无声而起。
秦宇自那片寂流之桥踏出,脚下的光流瞬息间坍塌为虚尘,他的身形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幽蓝。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连“坠落”
都不再被定义。
四周没有天,没有地。
世界不再以物质构成,而是由闪烁的光点、暗影与虚流交织成的无形之海。
每一缕气息都似在低吟,每一个流光都仿佛是一段被遗弃的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