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润物细无声(2 / 2)

西凤烈 梦煮青梅 1201 字 3天前

>这年深秋,土屋外最后几片树叶也落尽了。

仁多保忠再次染了风寒,这次来得格外凶猛,高烧不退,意识时常模糊。

昏沉中,他有时会喃喃念叨几个旧部下的名字,有时又会用西夏语低吟一首古老的战歌,声音破碎而模糊。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油灯如豆。

仁多保忠忽然清醒了片刻,挣扎着坐起身,示意守在门口、因久无动静而有些打盹的老亲兵近前。

老亲兵凑过去,只听他气息微弱地说了几个字,似乎是一个地名,又像是一个人名,含混不清。

随后,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身子向后一仰,倒在榻上,再无生息。

老亲兵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红着眼摇了摇头,默默退了出去,将仁多保忠的死讯禀报给了院外看守的西军士兵。

至死,仁多保忠都未曾向征服者低下他的头颅。

他的死,悄无声息,如同荒野上的一棵枯草,在某个风雨之夜悄然折断。

消息被层层上报,最终以一句“前西夏枢密使仁多保忠,于某地病故”的简报文牍,送到了刘錡的案头。

刘錡看完,将文牍置于一旁,未作任何批示。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开始飘落的雪花。

仁多保忠的固执,在他意料之中。

这种人的死亡,某种意义上,比活着更让旧势力彻底绝望。

这是一种精神的倒塌。

而在边境屯田的药乜鬼名,已经被王营长提拔成了番兵队正,手底下也管着百十号人,此刻正和同伴们一起抢收最后的秋粮。

天气骤冷,听说北边的鞑靼人又开始不安分了,经常越境骚扰劫掠。

他现在汉话已经说得很流利了,经常和王营长聊天,听他说,边军那边已经和越境的鞑靼人发生了几次小规模冲突,还死伤了几个士兵。

王营长让他们抢收秋粮,也是担心鞑靼人突袭抢粮。

他在田里挥汗如雨,心里盘算着等军饷发下来,能不能托人捎点钱回去,虽然来到堡寨已经两年,他不知道巴贲丁弩是不是还在野羊沟,是否还记得他曾经有一个叫药乜鬼名的亲兵。

他的世界,早已缩小到了脚下的这片土地,他心里所要考虑的,只有即将到来的寒冬。

咸阳的侯府内,李仁孝正跟着陈学士学习《春秋》,读到“尊王攘夷”处,他朗朗上口,神情专注。

曹太后坐在隔壁佛堂,敲着木鱼,诵经声单调而绵长。

一场秋雨敲打着琉璃瓦,寒气透过窗缝渗入。短短两年,有人已在温水中忘记来路,有人则在孤寂中坚守至死。

历史的尘埃,就这样无声地覆盖了又一层。刘錡的策略,在时间的流逝中,正以一种近乎自然的方式,收获着它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