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鼻腔里溢出一声混合着不满与如释重负的短音,紧紧抱着锦盒,转身便走,步伐甚至比来时更为匆忙。
马蹄声再次急促响起,迅速远离了这座寂静的小院。
海瑞独立于寒酸的正堂之中,目光透过敞开的门,望着赵贞吉消失的方向,良久,缓缓闭上了眼睛,如同一位即将走向祭坛的祭司,平静中蕴含着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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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精舍外殿。
嘉靖帝已近乎浏览完了所有贺表,脸上的淡漠与偶尔流露的玩味渐渐被一层极浅的不耐烦所取代。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看多了,也不过是些文字游戏,乏善可陈。
侍立一旁的司礼监大太监们,尤其是提督东厂的陈洪,神经早已绷紧到了极点。
他们比皇帝更清楚那贺表的总数,更清楚那要命的“缺一份”意味着什么。
陈洪眼角余光不断瞟向殿外,心中将赵贞吉和海瑞咒骂了千万遍。
若因这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延误,导致皇爷心中留下芥蒂,甚至牵连他陈洪落个“办事不力”的印象,那他绝不会让赵贞吉和海瑞好过!
就在嘉靖帝放下手中最后一份贺表,嘴角那丝惯常的、带着讥诮意味的弧度刚刚撇下,似乎将要开口说些什么——或许是点评,或许是询问,但那语气绝不会是愉悦——的千钧一发之际!
殿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晰而慌乱的呼喊声,打破了殿内故作庄严的寂静:
“贺表!贺表来了!臣户部尚书赵贞吉,奉上贺表!!”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显而易息的气喘吁吁和惊惶。
只见赵贞吉去而复返,去时是绯袍大员的体面,归来时却是发髻微散、官袍褶皱的狼狈模样!
他双手高高举着那个紫檀锦盒,如同捧着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朝着御阶方向奔来,哪还有半分士大夫的从容气度?
陈洪反应极快!
根本不等赵贞吉踉跄着跑近,他眼中精光一闪,如同猎豹般猛地蹿了出去,几个大步便迎上了赵贞吉,几乎是半抢半接地将那沉甸甸的锦盒夺了过来,口中同时高声道:
“皇爷!贺表至矣!户部主事海瑞之贺表送至!”
他动作幅度极大,转身跪地呈递时,袍袖都带起了风声,将那锦盒高高举过头顶,精准地递送到嘉靖帝触手可及的位置。
这一刻,他抢的不是锦盒,而是在皇帝面前弥补过失、重新表现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那华美的锦盒之上。
嘉靖帝原本即将显露不悦的神色微微一滞,目光垂下,落在了锦盒表面。
光滑的紫檀木面上,一张小小的红色名刺贴得端正正,上面是工整的楷书:
“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臣海瑞谨呈”
看到这署名,嘉靖帝眼底深处那丝最后的不虞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淡漠与了然的得意。
果然。
无人能够例外。
无人敢于真正挑战他的权威。
即便如海瑞这般以刚直闻名的“硬骨头”,在这皇权浩荡、普天同庆的时刻,终究还是献上了他的恭顺与臣服。
这份迟来的贺表,非但没有损及他的威严,反而更像是一枚恰到好处的注脚,证明了他的意志无所不及,他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