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渐歇的黄昏,萧朔蹲在后山潮湿的草丛边,指尖捏着几根发黑的萤火虫幼虫尸体。
青苔斑驳的岩石上,零星散落着几盏微弱的萤火。
比起去年夏天整片山坡流动的星河,如今的景象让他皱紧了眉头。
宋惜尧提着装满桑葚的竹篮走来时,正看见萧朔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网格线。
“又在捣鼓什么?”
她将染着紫痕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顺着萧朔的目光望去,只见几只萤火虫歪歪扭扭地撞向灌木丛。
“这些小家伙最近确实不对劲。”
萧朔捡起一片枯黄的落叶,上面残留着农药的刺鼻气味:“王叔说隔壁村为了除虫洒了药,随风飘到这边了。”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卷尺,在树干上比划着测量:“我想编些防护网,把萤火虫聚集的这片区域围起来。”
宋惜尧蹲下身,看着萧朔裤腿上沾着的草屑,想起他为了设计稻田画在烈日下暴晒的模样。
“你一个人编要到什么时候?”
她伸手捋开他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头发:“不如教孩子们一起编,就当课外活动了。”
第二天晌午,村头的老槐树下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孩子。
萧朔将削好的竹篾分给大家,示范着把篾条交叉编织成菱形网格:“要把毛刺磨平,别伤着萤火虫宝宝。”
小豆子举着歪歪扭扭的竹片凑过来,鼻尖还沾着墨渍:“萧叔叔,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呀?”
“因为它们肚子里住着小星星。”
宋惜尧蹲在树荫下,帮孩子们把竹篾固定在模具上。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发间,惊起几只蛰伏的萤火虫,绿莹莹的光点在孩子们的笑声里忽明忽暗。
当竹篮逐渐成型时,她带着孩子们去潮湿的腐叶堆里寻找幼虫,冰凉的泥土从指缝间渗过。
偶尔触到蠕动的幼虫,总会引起一阵兴奋的尖叫。
夜幕降临时,二十个竹篮整齐地摆在祠堂前的空地上。
宋惜尧提着马灯,看着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将幼虫放进铺满苔藓的竹篮。
小豆子捧着自己编的竹篮,眼睛亮得像盛满银河:“尧尧阿姨,等它们长大了,会不会像烟花一样漂亮?”
“会的。”
宋惜尧替孩子擦去脸颊的泥巴,竹篮里的幼虫正发出微弱的荧光。
她抬头望向祠堂屋檐下的萧朔,他正踩着梯子挂防护网,煤油灯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夜风在斑驳的砖墙上轻轻晃动。
子时的梆子声敲过,祠堂里只剩下宋惜尧和萧朔。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满地的竹篾上,萧朔握着最后一根篾条,指尖已经磨出了血泡。
“明天把防护网固定好,再撒些驱虫的艾草。”
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等这些小家伙长大,我们的孩子说不定也能看到这样的星光。”
空气突然凝固,宋惜尧手中的萤火虫幼虫差点掉落。
马灯的火苗晃了晃,将她发烫的脸颊映得忽明忽暗。
自结婚以来,他们忙着工作、忙着适应乡村生活,从未认真谈过孩子的话题。
此刻萧朔平静的语气,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