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解散的哨声像把生锈的剪刀,费力地剪开黏在皮肤上的热浪。杨许诺跟着人流往教学楼挪,军训服后背的汗渍早已干成了泛白的盐霜,磨得后颈皮肤发紧发疼。她手里攥着个捏得变了形的矿泉水瓶,瓶底还剩一口水——这是江驰最后递给她的,她舍不得喝,就想留着瓶身那点残凉,像攥着块小小的冰。
今天下午是开学后的第一节公共英语课,按学校安排,金融系和计算机系的新生被分到了同一个大班,在三楼东侧的阶梯教室上课。这是学校的常规操作——公共英语作为必修课,课时集中、选课人数多,将两个人数相近的院系合并成大班,既能充分利用阶梯教室的空间,也方便统一安排资深的英语老师授课。杨许诺早上来踩点时,特意留意过课程表旁的分班名单,江驰的名字就写在计算机系那一栏,和她隔着三行,末尾标注着“同教室”,那时她心里还悄悄泛起过一丝说不清的期待。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炸开林悠悠那尖得像指甲刮玻璃的笑:“我跟你们说,她今天摔那下绝了!膝盖刚沾地就抬眼找江驰,那眼神,恨不得贴江驰身上!”
杨许诺的脚步猛地顿住,后槽牙咬得发酸。她靠在走廊的白墙上缓了两秒——这是第一节公共英语课,老师要核对考勤、讲课程要求,她不能迟到。可手心的汗还是把矿泉水瓶捏得更皱了,像颗被揉烂的纸团。
其实早在半小时前,林悠悠就带着一管红墨水溜进了教室。那时军训还没结束,阶梯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斜斜地落在后排的课桌上,给深蓝色的塑料凳镀了层冷光。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支拧开盖子的红墨水——是她昨天从美术室“借”的,特意选了最浓的那种,沾在布料上三天都洗不掉。
“就这张。”林悠悠蹲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凳子前,指尖划过凳面——早上她跟着苏曼琪来教室看座位,特意留意过杨许诺的动向,见她盯着这排靠窗的位置看了半天,像只躲人的老鼠。她先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巾,铺在凳子边缘,怕墨水溅到自己的白球鞋;接着小心翼翼地倾斜墨水瓶,让浓稠的红墨水顺着瓶口往下淌,先在凳面中心积成一小滩,像滴凝固的血,又故意晃了晃瓶子,让墨汁往四周晕开几道细碎的痕,像溅开的血点。
“得多弄点,最好让她一坐就沾满身,等会儿英语老师点名时,全班都能看见她的丑样。”她嘀咕着,又往凳面边缘倒了些——那里是裤子最容易蹭到的地方。倒完后,她把墨水瓶拧好,塞回塑料袋,又用纸巾擦了擦瓶口残留的墨渍,确保没留下指纹。临走前,她还特意把凳子往桌子底下推了推,桌角压着的英语课本摊开一页,假装是有人临时离开忘了收拾,让人一眼看不出异常,只等着杨许诺“自投罗网”。
推开门时,教室里的笑声突然断了,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苏曼琪坐在靠窗的第三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