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字,“上次在活动大院开会,许书记说等石艺厂走上正轨,就请大伙吃顿好的,我这都记着呢。”
许前进爽朗地笑起来,拍了拍帆布包,里面传出搪瓷缸碰撞的脆响:“没问题!
开车走,想吃农业社的大锅饭还是去东山的‘聚福楼’?你们说了算。”
“就去农业社的大锅饭吧。”
周美丽弯腰把卷尺塞进裤兜,金属扣撞在钥匙串上叮当作响,“我们这厂子刚起步,铺张浪费不好,再说——”
她朝车间里喊了一嗓子,声音穿透机器的轰鸣,“王师傅,我中午出去一趟,下午三点的货车到了记得卸车!”
车间里传来声中气十足的应和,混着铁锤敲石头的“叮当”
声,她才转头对许前进说,“我们可是拖家带口去消费啊前进,农业社那口直径三尺的铁锅,够咱们折腾的。”
“钱备着呢。”
许前进拍了拍口袋,硬币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滚出来,“二懒叔放心,今天管够,连马婶腌的鬼子姜都让她多端两盘。”
小吴已经摸出手机开始拨号,指节在屏幕上飞快地戳着:“我叫上水灵和香玲姐,再问问我岳母家有空没,人多热闹——她老人家腌的酸豆角,配大锅菜绝了。”
“那我把我哥嫂、我爹妈也叫上。”
周美丽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跳得飞快,“我爹前两天还念叨,说要谢谢许书记帮着跑下的环评手续,不然这石艺厂还得在图纸上趴着呢。”
“加我一个!”
二懒往轿车座上一靠,嗓门比破碎机还响,“我得把我女婿刚子叫来,让他跟领导们认认脸,以后石艺厂的运输队还得靠他多盯着——那小子开货车跟耍杂技似的,稳当!”
“跟我套关系没用。”
许前进故意板起脸,手指在自己胸口点了点,“我一毛不拔,刚正不阿,想走后门得先过我家香玲这关。”
“拉倒吧你。”
二懒嗤笑一声,烟蒂在鞋底碾得更碎了,“去年是谁大雪天揣着两袋米,深一脚浅一脚走二里山路,给村西头的五保户送过去?刚正不阿能把棉裤都走湿了?”
许前进被戳穿老底,挠着头嘿嘿笑:“那不是应该的嘛。
小吴,再给刚子打个电话,让他提前去农业社占个大圆桌,最好是靠灶台的,能看见马婶颠勺——她那铁锅炖菜的火候,差一秒都不是那味儿。”
周美丽已经打完电话,正低头系着工装裤的鞋带,绳结在脚踝处勒出道红痕:“我哥说他顺便去接我爹妈,估计比咱们先到。
对了,刚子今天是巡逻吧?正好让他看看我们厂新订的石料,他要是能找到更便宜的运输渠道,以后就长期合作——运费能省一分,工人的奖金就能多一分。”
“这才叫正事。”
二懒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裤子,裤腿抖落的石屑在晨光里飞,“别光想着吃,吃完了该干啥还得干啥。
石艺厂的账得记清楚,一分一毫都不能含糊,西岭的荒坡改造也得盯着,许书记可是把镇上的专项款都要过来了,那可是国家的指定款项啊。”
“放心吧二懒叔。”
周美丽往厂房走,声音随着脚步飘过来,带着点石屑的质感,“我去跟会计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