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落在地上。顾砚清望着她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捡起帕子,发现内侧用金线绣着“沈知夏”三个字。子夜时分,顾砚清鬼使神差地摸到后巷。破旧的阁楼里,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中,沈知夏正慷慨激昂地朗读《庶民的胜利》:“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她抬头望见门口的顾砚清,眼睛突然亮起来:“顾先生,您来了!”从那以后,顾砚清常躲在读书会角落,听青年们谈论马克思主义,谈论十月革命。沈知夏总会悄悄塞给他油印的进步书籍,指尖相触时,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握笔留下的痕迹。一日,沈知夏带来一张泛黄的宣纸:“顾先生,这是我父亲临终前写的绝笔,您能帮我看看吗?”宣纸上“山河泣血,书生当死”八个字力透纸背,墨迹边缘晕染着暗红的痕迹。顾砚清心头一颤,他认得这种洇染,是用朱砂混着鲜血写成的。局势在五月的惊雷中彻底失控。当学生游行队伍经过琉璃厂时,顾砚清站在店铺门口,看着沈知夏举着“还我青岛”的横幅,被军警的皮鞭抽得鲜血淋漓。他冲过去护住她,却听见沈知夏在他耳边说:“顾先生,帮我把这份名单送到北大红楼……”深夜的“松墨斋”,顾砚清将名单藏进《寒食帖》的画轴夹层。突然,店门被重重踹开,十几个黑衣特务举着枪闯进来:“有人举报你私通乱党!”顾砚清抄起镇纸砸向特务,却被对方一枪托砸在额角。昏迷前,他看见特务们翻箱倒柜,《寒食帖》的残页在风中纷飞。再次醒来时,顾砚清躺在协和医院的病床上。沈知夏坐在床边,眼睛哭得红肿:“他们查封了松墨斋,说你是赤色分子。”她从怀里掏出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砚”字,“这是从废墟里找到的,您……”“别说了!”顾砚清别过脸,“我父亲用命换来的松墨斋,就这么没了。我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拿什么和他们斗?”沈知夏猛地站起来,帕子上的兰草在风中摇曳:“顾砚清,你看看窗外!”她推开窗,北平城的夜空被火光撕裂,“那些为理想流血的人,他们的墨痕会永远刻在历史上!
第943章 永远(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