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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摇头:“平日里只请镇上药行的李老儿,他这几日去了州里。”
朱瀚一转头,忽问朱标:“你可识草药?”
朱标一怔,摇头。
朱瀚叹气,掀开门帘唤来屋外长者:“煎姜汤,热罐敷腹,催暖为急!
叫人快往镇上奔!”
他语声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那老者应声而动,几个村妇忙碌起来。
朱标却第一次显出些手足无措,低声道:“她若有事,怎么办?”
朱瀚淡淡答:“那便叫你记得,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写成章、评为议的。”
片刻后,屋中生暖,妇人唇色略有好转,腹中胎动渐平。
朱标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他站在屋中,低头望着稻草床上那张早已疲惫的面孔,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那妇人微睁眼睛:“小……小婉。”
“你这胎第几胎了?”
“头一胎。”
朱标轻轻点头,目光沉静。
傍晚,雨势稍歇,妇人已能进食,村人纷纷来送谢,手中或鸡蛋,或粗布,或糖米,朱标一概不收,只让朱瀚拦下。
村口破木亭前,老翁们将手中的豆花分碗递上,一人道:“官爷若不是寻差事,怕是不会来这等偏地。”
朱标笑而不语,朱瀚答:“我侄儿近日读书多,想看看纸外的人事。”
老翁感慨:“人事啊,写不得,管不了,改不动。
可若真有人愿来听——那便该留下个名字。”
朱标缓缓站起,望向远山雨歇后的暮色:“我不能留名。”
“但我会记下今日——记下你们说的、笑的、哭的,以及那妇人的手。”
“我将来,若能管事,会记得她该活下来,不是靠命运,而是靠制度。”
老翁闻言一怔,随即低声道:“你是个能记事的人……但愿你也能做事。”
回程路上,朱标沉默许久。
朱瀚终于开口:“你今日之行如何?”
“我曾以为权责清晰,法制明确,便可成政。”
朱标道。
“可今日我见,一纸册文敌不过泥泞路;一句策问,不敌一碗姜汤。”
“我不能再只在殿中‘设策’——我要问人。”
朱瀚望着他:“问人?”
朱标点头:“问他们怎么活,怎么苦,怎么笑,怎么熬过每一个不被记录的早晨。”
午后,风微,灰瓦黛墙下的庙街已是熙攘。
朱瀚挽起袖子,一身寻常布衫,腰间别着一柄看似钝口的短刀。
他与朱标并肩走入庙街深处,仿佛两个外乡投宿的读书人。
街边叫卖之声不绝,香火鼎盛的土地庙前,老妪正在焚香祈子。
“这便是昨夜那客栈掌柜口中所说的‘三和巷’?”
朱标低声问。
“嗯,听说这里三月才下去的新粮,村民却说米粒都没见一颗。”
朱瀚扫了一眼前方高挂的“义仓协铺”
招牌,嘴角一翘,“我们进去瞧瞧。”
铺子不大,却意外整洁,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眼梢狭长,笑容谦卑,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打量。
“两位官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