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隔离审查,进改造农场,甚至更糟——彻底消失。他们虽在底层挣扎,也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换上去的是谁?”角落里有人小声问了一句。
林强军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得意和谨慎的笑容:“嘿,老天爷开眼,或者说是咱们前期埋下的‘雷’炸对了方向。新换上来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跟我们多少有些‘交情’。这些人的交情,关键时刻能递得上话,知道哪条道上能走、哪条道是死胡同。”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印着红色“奖”字的搪瓷缸子,里面是泡得发黑的劣质茶叶。他“咕咚”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似乎想压住内心翻腾的情绪,也借机整理一下思路。放下杯子,手在粗糙的工装裤上随意擦了擦水渍。
“这还没完。”林强军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亮,“这事闹得太大,影响太坏。县里当成了典型!市里的大领导都亲自在大会上点名了咱们三乡镇这个‘反贪污腐化’的标杆!咱们镇上的革委会,现在成了风云中心!”他顿了一下,语速加快:“特别点名两个人——吴威和方明杰!这俩人现在彻底踩着倒台的那些人上去了,成了市里县里树立起来的‘旗帜代表’!听说……风声传得有鼻子有眼,吴威这个现任的革委会主任,升迁在望,用不了多久就可能调到县里去高就!而他空出来的那个位子……”林强军嘴角扯了扯,“板上钉钉,非他那个铁杆心腹方明杰莫属了。他这一跃,可是直接坐到了全镇革委会的头把交椅!”
林强军汇报完这个重量级的消息,目光再次落回到江奔宇身上,似乎在等待指示,也像在观察老大的反应。
江奔宇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极小。他转动了手里的钢笔,又慢条斯理地从桌上的旧报纸里裁下一条纸,熟练地在上面写写画画。风吹灯罩摇曳,灯光也跟着摇曳起,映着他低垂的眼睑和紧抿的嘴角。林强军的情报看似是好事——上头有人,换了“自己人”。但江奔宇心中掠过一丝冰凉。吴威此人,虽然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城府极深,手段狠辣。方明杰更是个笑面虎,表面和气,背后捅刀毫不犹豫。现在这两人踩着累累“功绩”往上爬,成了上面眼中的红人,这对他们这个在夹缝中求存、经营着灰色甚至黑色生意的群体,究竟是福是祸?红得发紫,往往也意味着树大招风。方明杰爬得越高,胃口只会越大,对三乡镇的控制只会更强,以后需要打点的关节,付出的代价,未必就比过去轻松。那份刻意树立的“典型”光环下,掩盖的是更深的漩涡和更大的欲望。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摇曳的灯光,模糊了自己的神情。
林强军汇报完这个关键位置变动,感觉老大似乎兴趣不大,立刻补充了更“切身”的消息。他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急促:“老大,还有个好消息,跟咱们更近!咱们‘红旗公社’的书记位子也空出来了!顶上去的不是别人,就是原先的副书记梁桂阳!这家伙,您知道的,最讲‘实际’,也最难填饱。”他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保的狠角色,还有林耀华那个有名无实的大队长,这三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这次被连根拔起!直接革职查办,送进去改造农场了!”
林强军提到这些具体名字时,在座不少人,尤其是那些曾经因为地盘、利益或仅仅是看不顺眼而被这几个“狠角色”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