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龙的耳朵在山林的寂静里像雷达般支棱着。
风穿过松针的呜咽声里,混着些微细碎的响动——不是山雀扑棱翅膀的脆响,也不是松鼠啃咬松果的窸窣,倒像是有人踩断枯枝的闷响,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影,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猎枪的木托,转头看向身侧的何虎时,眼神里已带了几分凝重。
“虎子,”
他压低声音,喉结滚了滚,“赶紧去前面那道山梁子的岔路口,把警示标志立起来。”
话音顿了顿,他抬眼望了望枪声传来的方向,方才那阵枪响太密了,“砰砰砰”
的炸响裹着回音在山谷里撞来撞去,跟过年时崩的鞭炮似的,脆得能劈开水雾。
“山里赶山的哪个不是顺风耳?刚才那动静,怕不是把几公里外的队伍都招来了。
估摸着追野猪群的那帮人也快到了,可不能让他们顺顺当当摸到这儿来——这些家伙精着呢,闻着血腥味就能找着道。”
何虎闻言,腰板“唰”
地就挺起来了。
他眼神里的利落劲儿不输旁人。
“放心吧龙哥!”
他拍了拍腰间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个荧光红的塑料标志,边缘还沾着点上次进山蹭的泥,“我这就去,保证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让他们绕到姥姥家去!”
说着就转身要往密林里钻,脚步都带起了风。
“等等。
不是堵路口。”
覃龙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像块浸了水的石头。
他上前半步,目光扫过何虎被树枝勾破的裤脚,“标志插稳了就别回头,直接去咱们约好的那片山坳——就是藏野蜂蜜的那地方,记得吧?”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不容置疑的硬气,“这儿的事你不用管,别好奇心上来瞎转悠,听见没?”
何虎的脚步顿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越过覃龙的肩膀,落在身后那片狼藉的空地上。
十几头野猪横七竖八地卧着,黑褐色的皮毛被血浸得暗,有的还在微微抽搐,四条粗腿蹬着地上的枯枝,出“咯吱”
的轻响。
最大的那头公猪得有五百来斤,獠牙断了半截,血顺着嘴角往下淌,在枯黄的落叶上积成了个小小的红洼。
他忍不住挠了挠头,指腹蹭过额角的汗,“龙哥,那这些……”
他往野猪群的方向努了努嘴,“这老些家伙,光靠你跟老大,怕是不好弄吧?要不要我……”
“用不着你操心。”
覃龙摆了摆手,手腕上的旧伤疤在树影里闪了闪——那是以前被野猪獠牙划的,“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他的声音不高,可眼神里的笃定压得人没法再问。
何虎看了看覃龙紧绷的下颌线,知道这是定了的事。
他不再多言,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知道了龙哥。”
然后拎起帆布包,猫着腰钻进了旁边的密林。
枝叶在他身后“哗啦”
一声合上,很快就只剩一串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被风吹得散了。
等何虎的身影彻底没入树影,连最后一点衣角都被灌木丛吞了,一直站在旁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