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车,两人如同被烫了屁股般同时跳了起来。
张子豪个子瘦高,动作灵活,几步就迎到车前;林强军稍矮敦实些,脸上也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
“老大哎!
你再晚点,我们哥俩可真就成这树底下两块冻硬的石头了!”
张子豪的声音被寒风刮得有些变调,却带着难掩的亲热和急迫。
“老大!
龙哥!”
林强军搓着手,鼻尖冻得通红。
“坐,都坐!”
江奔宇利索地支好车,解下车把上挂着的旧帆布挎包。
竹凳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四人围坐。
粗陶茶碗在冻硬的桌面上磕碰出钝音,浑浊黄的茶汤滚烫地注入,杯口腾起团团白雾。
周围再无人打扰,寒风也被老榕树虬枝遮蔽了几分。
张子豪身体微微前倾,迅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声音压成一线细流,几乎被呼呼风声盖过:“老大,全照你的棋路下了子!
留在镇上的兄弟们全撒开了。
卖散碎布头的有,更多的手巧,直接拼出了东西卖——零钱包、花头巾、护袖套、小孩围兜……种类不少!
从每笔买卖里抽的‘水钱’,最差的伙计一天也能摸出十块钱!
手脚麻利、跑得勤的,一天弄个三四十块稳稳当当!”
他的眼睛在这严寒的空气里猛地亮起来,像点燃了炭火,“大伙的劲儿头?嗨,那叫一个足!
眼见着手里落了实在的票子,比以前偷偷摸摸担惊受怕强百倍!
简直像饿急了的马,见了粮草,拉都拉不住!”
一股真切的笑意如暖流般从江奔宇眼底漾开,瞬间冲淡了他眉宇间惯有的疏离和谨慎。
他放下粗糙的茶杯,手掌摩擦着冰冷而厚重的陶壁:“好,好!”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兄弟们能吃上一口踏实饭,能挺起腰板儿走在街上——这才是我带着大家伙儿干事的本心!”
然而,林强军脸上的笑意如同被一阵强风吹散的水汽,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紧绷的忧虑。
他那双平日里透着机灵的小眼睛,此刻却深深凹陷在眼窝里,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奔宇,声音压得几乎只剩下气声:“老大,这碗饭……太香了!
可这飘出去的香气,究竟还是能让闻着味道的狼引来了,还能把眼红的狼狗拦在门外多久?”
他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咱们这儿,起风了!
有人凑近了茶摊跟前探头探脑,打听咱们从哪儿进的‘仙草’碎布头!
听说……县里制衣厂废料科那边,似乎也来了些不熟悉的生面孔在打转悠?”
江奔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吹着滚烫的热气,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瞬间变得冷峻的轮廓。
覃龙在一旁无意识地用指关节轻轻叩击着粗陶杯壁,出一种单调沉闷的声音,像是某种危险的倒计时。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江奔宇才将茶杯缓缓放回桌面,动作很轻,杯底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落定。
他抬起眼,目光如浸过冰水的剃刀,缓缓扫过在座三人的脸。
“堵?堵得住吗?”
他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都像落在冰面上,“从县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