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孙涛透露的消息(1 / 9)

清晨六点刚过,熹微的晨光,悄然浸染着运输站家属区灰扑扑的屋脊和窗棂。

运输站那排食堂朝东的玻璃窗,糊着层层叠叠、早已泛黄脆的旧报纸,阳光不屈不挠地从那些报纸拼接的缝隙里、剥落的小洞里艰难地渗透进来,在地面那被无数鞋底摩挲得光滑、颜色不均的水泥地上,拖拽出几片形状奇特、边缘模糊的暖黄光斑。

这些光斑仿佛被水浸湿的旧画。

孙涛蹲在食堂靠墙的一条黑黢黢、刻满岁月划痕的长凳旁。

他手里端着个搪瓷碗,碗身是深蓝色,碗沿有一圈醒目的白边,但在岁月和磕碰的双重侵蚀下,碗边赫然缺了一小块米粒大小的搪瓷,露出底下狰狞的、锈蚀的铁色。

碗里盛着小半碗稀粥,米粒沉浮,水多米少,清澈得能映出他因常年驾驶而粗糙不堪的手指轮廓。

他脖颈微微前倾,就着碗沿,“吸溜吸溜”

地用力扒拉着粥,动作带着一种劳动阶层特有的急切与粗犷。

就在他埋头对付这寡淡的早餐,粥液刚滑过喉头,尚未来得及完全咽利索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门口光影的晃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室外清晨独有的凉气闯了进来。

孙涛猛地抬头,喉咙里还含糊着粥米混合的咕噜声,就迫不及待地扬起嗓子,声音在空旷的食堂里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丝熟稔的调侃:

“嗨!

宇哥,早啊!

今儿这日头怕是要打西边出来了?稀奇了嘿!

您这位八点上班就得赶着给县里送头趟货的‘骡马’司机大忙人,怎么有空儿踏进咱这草料食堂来凑数了?嫂子没给熬上热乎的?”

江奔宇他刚刚迈过食堂那道高高的、表面棕漆几乎被无数鞋底磨穿、露出木头本身浅淡纹路的木门槛。

门口潮湿的青石板地面沾着晨曦的薄露。

他头上那顶同样军绿色的解放帽,帽檐湿漉漉地挂着几颗饱满欲滴的晨露,在微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他顺手一把摘下帽子,动作利落中透着一股爽利劲儿,额角随之滚下一串细密的汗珠,在斜射进来的晨光里闪烁着晶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路途的奔波。

他径直走到孙涛对面的长凳边,那木凳经年累月,油黑亮,他毫不讲究地一屁股重重坐下,凳子吱呀一声呻吟。

那崭新的绿褂子后背,竟已赫然洇出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汗迹。

“哐当!”

他手里拎着的那个大号军绿色搪瓷茶缸,被他用力地撴在同样布满油腻的木桌上,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震得桌面上几粒残留的米粒都抖了抖。

“嗐!

别提了!

真他娘的寸!”

江奔宇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角又渗出的汗水,声音带着明显的气急败坏和昨夜残留的疲惫,“天擦着麻麻亮那会儿就从家出来了,心想赶个早图个清静。

可真是怕啥来啥!

刚过了村口没二里地,就撞上俩裹红箍儿的瘟神!

跟钉在那儿等兔子似的,手电筒雪亮雪亮地往我脸上照!”

他像是要把憋屈一股脑倒出来,“好家伙,人硬气得很,非得让我下车。

你是没见那阵仗!

好一通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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