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啥急事?”
四十出头的汉子,两鬓却染上霜色,背脊却依旧像站里的老解放底盘一样挺得绷直,声音沉稳厚重,带着属于站长身份的威压和审视。
江奔宇在靠墙那排老旧木椅前犹疑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孙叔,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家里,想翻盖新屋,缺些青砖。
寻思着,想跟站里商量商量,借辆卡车用两天,跑趟砖窑拉几车回来。”
话说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孙伟豪正端起那个积满深色茶垢的搪瓷杯要喝水,闻言动作骤然顿在半空。
他盯着江奔宇看了足足有秒,时间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沉默。
杯底这才不轻不重地落在桌面上,出“当”
的一声闷响,敲在江奔宇的心尖上。
“用卡车?”
孙伟豪的声音平平板板,没什么情绪,却让江奔宇的心猛地一沉,直坠谷底,“怕是……不成。”
江奔宇脸上的血色褪了些许。
运输站的规矩他门清,那些绿色卡车,每一辆都是登记造册的公产,跟站里的命根子似的,岂是能随便挪作私用的?昨夜他翻来覆去,枕着凉席烙饼似的琢磨着怎么开这个口,此刻这拒绝来得如此直接,他只觉得嘴里苦,眉头不受控制地拧成了个结,深深沟壑印在额间,这样一来,自己建新房的事,又得拖后一段时间了。
“你这孩子,急啥?”
孙伟豪见他骤然绷紧的肩膀和锁死的眉头,嘴角那点冷硬线条反而软了下来,笑意漫开眼底,“我话还没撂地上呢。”
他用指关节再次叩了叩桌面,截断了江奔宇几乎脱口而出的解释,“卡车是跑得快,可它没长个自卸的‘手’!
你吭哧吭哧拉一车砖回来,两千来斤,怎么往下弄?靠你自个儿搬?还是把媳妇叫上?打算两口子在砖头堆里过冬,盖房的事明年开春再说?”
江奔宇的脸瞬间“腾”
地烧了起来,红意直冲耳根。
他只一门心思想着借车这道坎儿,竟把卸货这天大的麻烦事忘得一干二净!
靠人拉肩扛卸下几车砖?那真不是累瘫的问题,怕是得把半条命都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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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给你指条近道儿。”
孙伟豪拉开抽屉,抽出一张深黄色带着韧劲的牛皮纸信笺,拿起钢笔,慢条斯理地旋开笔帽,又在干涸的墨水瓶口刮了刮笔尖尖,“后院仓库,刚才你路过看见那辆农机车,看见没?带液压自卸斗那家伙,”
他笔尖稳稳悬在纸面,“你开它去拉砖。
到了地方,屁股一撅,斗子一抬,‘哗啦——’,齐活!
利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奔宇脸上的窘迫和希冀,带着了然的通达,“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翻盖三间正经瓦房,七八车砖那是起步价!
那农机车,能给你省下小半年的时间!”
“这……合适吗?”
江奔宇迟疑了。
那辆农机车是站里的心尖子宝贝。
去年冬天拉煤,变箱坏了,是孙伟豪披着棉大衣亲自守着抢修了三天三夜才弄好。
平时谁想碰它一根手指头,都得先过孙站长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