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接近午后的阳光透过供销社办公室糊着薄塑料的旧玻璃窗,带着几分慵懒洒在杨主任那张堆满票据的大办公桌上。
桌角斑驳的搪瓷茶杯里浮沉着劣质的茶叶梗,蒸腾起淡淡的水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廉价烟草和若有若无的麦麸香气,是那个物资略显紧张却百业待兴年代独有的味道。
“对了!
杨叔,你那边收酒怎么样?”
江奔宇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他背脊挺直地坐在对面那张吱嘎作响的木椅上,年轻的脸上带着沉稳的笑,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桌面轻轻地敲了敲,像在敲打着某种无声的节拍。
正埋于账本的杨主任抬起头,布满细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光。
他从喉咙里出一声短促而愉悦的轻笑,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松垮的老花镜:“哈哈,就知道你小子!
猴精猴精的,一准儿要问这事儿!”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大口,“甭惦记了,杨叔办事,你心里还没底?别的事不敢打包票,唯独这收酒的事儿,妥了!
给你放得好好的,全在别处的仓库存着呢,安全得很!
钥匙就我这儿,一会儿你拿着,自个儿安排人手去搬就行。”
“那敢情好!
杨叔办事,我一百个放心!”
江奔宇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热切,“不过杨叔,这回……具体多少瓶?”
他像是一只耐心潜伏、终于等到时机准备扑食的猎豹,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杨主任放下茶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挤扁的“大前门”
,抖出一根点上。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经历过不少人事的脸庞显得越精明老辣。
他抬起右手,不紧不慢地对着江奔宇晃了晃,伸出了三根熏得有些黄的手指。
江奔宇眉头微挑,眼睛一亮,语气轻快起来:“行啊杨叔!
这可解了燃眉之急!
三百瓶也不赖了,顶大事儿!”
他已经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批货的收藏价值。
杨主任咧开嘴,露出一排不算太齐整的牙,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带着笑意的轻嗤:“三百?”
他摇摇头,花白的梢在阳光下轻颤,“小子,眼界放亮点儿!
是三千!
实打实的,整整三千瓶,一瓶不少!”
他吐出最后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对年轻人判断失误的打趣。
“三……三千?!”
江奔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身体明显地顿了一下,像是被人用小锤子在心脏上轻敲了一记。
他原本轻松的姿态被惊讶取代,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直视着杨主任。
“杨叔,我的亲叔!”
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这数目可不小!
您是怎么搞定的?”
杨主任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鼻孔里悠悠地冒出来:“没办法的事儿!”
他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却又暗含狡黠的模样,“十几个镇子的供销社老仓底子,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