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制板车出连绵不绝、刺耳的“嘎吱——嘎吱——”
声,如同一个不堪重负的老旧风箱在艰难喘息。
三头体型壮硕的野鹿被结实的粗绳并排捆扎在三辆木板车上,它们的皮毛在午后的阳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棕褐色,大而无神的眼睛半睁着,凝固着对生命最后一刻的茫然,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混着泥土和皮毛的气味,顽强地钻入鼻孔。
拉车的汉子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深一道浅一道,他肩头的粗麻绳深深勒进厚实的肌肉里。
车轮碾过铺满腐叶和断枝的林间小路,在泥土与碎石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辙痕。
不消片刻,这片笼罩在货运站汽笛声背景音里的、略显稀疏的小树林便出现在眼前。
枝叶间隙,已经能隐约望见货运站高耸的屋顶轮廓。
“吁——”
领头拉车的老汉一声略带沙哑的吆喝,脚步放缓。
板车最终在一片树影斑驳的空地停下,“嘎吱”
声终于停歇,只剩下拉车汉子和帮工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林间不知名鸟雀的零星鸣叫。
一个身形清瘦、穿着朴素深色干部装的男子——江奔宇——从板车侧旁闪身出来。
他目光扫过周围环境,随后对拉车的几人点了点头,语调平稳简洁:“劳驾几位稍等片刻,我去站里问问就回。”
说完,他迈着不疾不徐却目标明确的步子,穿过几丛低矮的灌木,朝着不远处货运站那半开的、锈迹斑驳的铁门走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围墙转角处。
林间的等待显得格外漫长。
拉车人解下肩膀上的绳子,默默蹲在板车边抽起了旱烟,烟袋锅子里的火光在相对昏暗的林下明明灭灭,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与血腥气、泥土气搅和在一起。
同村的族人们则在低声用乡土俚语交谈着,目光偶尔扫过车上的猎物,那是实实在在、沉甸甸的三头野鹿啊,值老鼻子钱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江奔宇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他步履依旧平稳,但空着手,脸色如常,走近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之前吆喝停车是摊主,站起身,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看着他空空的双手,布满褶子的脸上露出疑惑:“同志,你这是……?”
江奔宇微微叹了口气,指着板车上的鹿:“想去站里借用个大秤,好过称分钱。
可……站上管后勤的说,他们能移动的木秤最大量程两百斤,顶天了称个一半,这三头摞一看,根本称不起的,秤都得给压断了。
这可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目光在鹿身上逡巡,似乎在思考对策。
那老摊主显然是见惯了这类场面,闻言并不意外,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眼角深刻的皱纹舒展开:“嗨!
同志,莫慌,莫慌!
我们这些乡下山里人,常年贩山货,碰着这种大家伙,搞不到那么大的称是常事。
咱们山里人的法子,都靠‘估卖’!”
他语气笃定,带着山里人特有的豪气,“就是凭个眼力劲儿和多年经验,大伙儿估摸一下这鹿到底多重。
只要买卖双方觉得这斤两估得不亏心,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