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午后,戎州北部崎岖的官道上,尘土弥漫。
山行章与杨儒率领的五千凤翔精骑,经过数日不顾马力的强行军,人困马乏,但依旧保持着严整的行军队列,如同一条疲惫却依旧锋利的钢刀,向着南方切去。
探马前出数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山林和岔路。
突然,前方官道拐弯处,传来一阵极其混乱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惊恐的呼喊和某种异族语言的叱咤声。
几乎是同时,派往那个方向的斥候打马狂奔而回,脸上带着紧张与兴奋交织的神情。
“报——!将军!前方发现溃兵!约有五六人,正被数百南诏骑兵追赶!”
山行章与杨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决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山行章猛地举起右手,厉声喝道:“全军止步!列阵!准备迎敌!”
呜——呜——呜——!
苍凉急促的牛角号声瞬间响起,打破了山野的寂静。五千骑兵几乎是在号角响起的同一时间,展现出了凤翔精锐极高的战术素养。
他们根本来不及排列复杂的阵型,前军将士在山行章的亲自率领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尖锐的冲锋阵列,如同一个巨大的楔子。
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喷着粗重的鼻息,开始加速。
就在凤翔骑兵开始启动的同时,官道拐角处,景象豁然开朗。只见五六名唐军打扮的骑士丢盔弃甲,亡命奔逃,为首一人,盔甲歪斜,满身血污,正是文武坚!
他身后跟着寥寥几名亲卫,个个带伤,坐骑口吐白沫,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而在他们身后不足一里之地,数百南诏骑兵正挥舞着弯刀,发出兴奋的唿哨,如同追捕猎物的狼群,紧追不舍。
“后面是南诏追兵!看旗帜,应是其前锋游骑!”山行章眼神锐利如鹰,瞬间判断出形势。
他看到那些南诏骑兵队形散乱,显然因为追逐“溃败之敌”而放松了警惕。
机会!狭路相逢,勇者胜!绝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
“将士们!”山行章的声音如同炸雷,在骑兵阵列前响起,“南诏蛮寇,侵我疆土,屠我百姓!今就在眼前!随我冲过去,碾碎他们!为死难的同胞报仇!杀——!”
“杀——!”五千骑兵齐声怒吼,多日奔波的疲惫被愤怒与战意取代。他们如同压抑已久的洪流,在山行章和杨儒的率领下,轰然启动!
马蹄声起初如潺潺小溪般轻柔,而后却在转瞬间如江河咆哮般震耳欲聋,最终更是汇聚成惊天动地的雷鸣!前军的数千匹战马同时奔腾,那蹄声犹如万马奔腾,大地也因之而剧烈震颤!
骑兵们纷纷伏低身体,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和马槊,这些锋利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死亡寒光,宛如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那数百南诏骑兵发起了狂暴的冲锋!
正在追逐文武坚的南诏骑兵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在这里遭遇如此规模、如此气势磅礴的唐军骑兵!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追杀几条漏网之鱼,所以心态十分放松,队形也变得散乱不堪。
当他们看到前方那如同雪崩一般席卷而来的大唐铁骑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脸上原本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