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后,淡淡笑道:“是,臣半辈子都在中原,最远也就到过晋阳。”
文训轻轻一笑:“那你就去会会朕的这位老冤家,也见识见识南国风采。”
“遵旨。”
背起手立于殿中,文训踩着明晃晃的黑石地砖低头踱起了步,地面倒映出铜兽台上的烛火,殿内无风,却摇曳不定。
“朕本想让他像晋初安乐公那般了此余生,也给自己搏个善名。如今看来倒是妇人之仁了,留着终究有人惦念。扬善,这件事你去办。”
此言一出,文若睫毛微抬,面上却表情不变;冯延和魏序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一起缓缓看向文训的背影。
皇帝那略微有些萎缩的身躯,被明黄色的龙袍绣裹,隐隐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杜宣单手拄着拐杖,微张着嘴唇,脑袋耷拉着,感觉整个人连坐着都有些累,在听到这句话后,胡须缓缓微动:“老臣遵旨。”
秋夜月儿圆,只是华光渐缺。寒霜覆瓦晶如雪,天明便消解,恰如无声离别。惆怅又添些。
子夜时分,少师府,正堂。
左手搂着怀中的凉蝶娘子,右手同徐守心十指相扣的孟玄,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在蜀地当了那么多年的一把手,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古以来,亡国之君鲜有能善终者,成王败寇,连墓志铭都是全凭胜利者去书写的。
哪怕人家说你生前爱看老太太洗澡,你也有嘴难辩、无处发声。
曾经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万万没想到家乡的那帮遗老遗少们这么坑爹,给自己整了这么大一个花活。
文训要是不杀自己,那才奇怪呢!
唉,终究还是躲不掉呀……
凉蝶娘子缩在孟玄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瑟瑟发抖,她已经从孟玄一夜白头的发丝中看到了清晰的死亡威胁。
堂中的烛花爆燃,也无人来剪,少师府已经没有下人了,这两天连饭都是徐守心亲自下厨做的。
曾经的大蜀皇后,如今的荆钗厨娘。
“吱呀——”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