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所吞噬。
这里,就是“齿轮之心”。非心脏的热烈,而是深渊的胃囊。
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向下凹陷的球形腐穴。倒扣的巨碗,碗底塞满了绝望的残骸。
空气粘稠如汞,弥漫着一种混合了万年机油腐败、惰性金属尘埃、以及生物腐质高度酸化的刺鼻恶臭。
冰寒刺骨,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仿佛要冻结灵魂。
地面是破碎凝固的金属汪洋。
无数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齿轮残骸——直径数十米的巨轮、碎裂的半片齿牙、扭曲如麻花的巨大轴杆——相互倾轧、断裂、半埋半露在厚达数米、如同半凝固沼泽的、深黑泛着暗红油光的锈蚀泥泞中。
泥泞之下,不知沉淀了多少岁月的遗骸。
穹顶和四周碗壁上,并非石壁,而是由彻底凝固交错的断裂轴承、如同缠绕巨蛇般盘卷的粗壮蒸汽管道、以及早已停止搏动却保持着扩张姿态的巨大能量管道所填塞。
所有这些金属结构都被一种厚重的、仿佛烧熔冷却后的沥青混合了凝固腐尸内脏般的暗红锈蚀膏状物包裹、粘连,层层叠叠,构成了不断向下滴落着腥臭粘稠液滴的腔室壁面。
唯一的光源,来自空间最中心的底部,靠近那锈蚀泥沼的最深处——一团悬浮在离地半尺高度的、微弱却恒定的墨绿近黑的能量光晕。
那光并不温暖,散发着如同劣质荧光石般的冷硬光芒,其中夹杂着细微、病态的磷火闪烁。
光芒所及之处,腐朽的金属残骸更显破败,蠕动的锈蚀泥沼泛着油亮的死意。
光晕的核心,是此行的目标。
一个身影,或者说,一件标本。
艾斯特尔的遗骸。
它被无数条早已失去能量光辉、但物理结构依旧粗壮、覆盖着厚厚污垢与锈痂的暗色管线缠绕、穿刺。
管线有的深深钉入它扭曲的肢体关节,有的勒进金属化的脊柱缝隙,更多的如同巨蟒般盘绕着它的半身。
它被半吊在半空,离下方那片污秽的泥沼仅半尺之遥,姿态僵硬,如同落入巨大蛛网的飞蛾,也像某种亵渎仪式的祭品被钉在虚无的十字架上。
这躯体早已失去“人”的形态。
肢体被强行扭成反关节的角度,如同被拆卸后又胡乱组装的可怖玩偶。
大部分躯干与那些粗粝的管线强行融合,锈蚀与增生的金属物质在连接处长成恶心的肉瘤状突起。
原本是“皮肤”的地方,覆盖着一层冰冷的、黯淡无光的灰黑金属皮,多处剥落、开裂,露出下方深褐色、如同干涸树胶般的凝固结构。
面部覆盖着一个扭曲变形、覆盖着细密晶状锈蚀痂壳的“面具”,空洞的眼窝下方似乎凝固着永恒的惊骇。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胸口正中心的位置。
那里并非心脏,而是一团缓慢搏动着的、形状极不规则的、仿佛由暗红色锈蚀结晶与流淌的墨绿色能量杂糅凝固而成的怪异结晶体。
正是这团东西散发着那令人作呕的墨绿冷光。
而那晶体中,隐约可见一段棱角分明、散发着更加深沉绝望的金属轮廓深深嵌在其中——那必是“狂誓之志”的碎片。
它仿佛取代了心脏,成了这具遗骸维持诡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