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想起来了。
二十年前,在那间压抑的合议庭里,她就是那个最年轻、最不起眼的记录员。
在最终定稿前,是她,亲手在打字机上,将那个决定一切的“未”字,敲击删除。
为什么?
她想不起来,那段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的孤岛。
她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办公室窗户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镜中的那个她,面无表情,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她刚刚取走录音带的那个抽屉。
法医中心的废弃解剖室里,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尘埃混合的味道。
沈默没有开灯,仅靠几支蜡烛的微光照明。
地面上,他用从物证科借来的碳粉,一丝不苟地画出了当年法庭的完整布局,精确到每一个席位。
布局中央,那块从法院大楼上取下的铜镜残片正静静地躺着,镜面浑浊。
三份底稿的复印件,呈品字形摆放在残片周围。
沈默穿上了他许久未动的白大褂,那不是法医袍,此刻在他身上,却像极了出庭作证的证人礼服。
他拿起第一份被篡改的底稿,走到象征证人席的位置上,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逐字逐句地宣读那些被扭曲的关键段落。
读完一页,他便将那页纸投入脚边一个燃烧着无烟炭的铁盆里。
纸页在火焰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每当一页纸被烧尽,中央的铜镜残片便会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响,如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重复着这个过程,第二份,然后是第三份——那份唯一正确的底稿。
当最后一张、记录着那个“未”字的纸页也化作飞舞的黑蝶,落入盆中,整间解剖室陷入了极致的寂静。
突然,那块铜镜残片表面的污浊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光洁如初的镜面,一行古朴的篆字在镜面上缓缓浮现,又缓缓消失:“心已照。”
就在这时,沈默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是医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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