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萤的指尖在门框上轻轻顿了顿。

&1t;br她望着那张泛着淡蓝墨迹的纸页，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1t;br解剖室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在两人之间凝成一片静默。

&1t;br“林老师在楼下。

“她最终把包往桌上一放，金属搭扣磕出清脆的响，“他带了放大镜和年代尺，说要先看你母亲的信。

“&1t;br沈默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草稿纸边缘。

&1t;br纸页上的字迹还带着潮意，像刚从晨露里捞出来的。

&1t;br他听见自己喉咙紧：“让他上来。

“&1t;br林老师推门时带着股旧书堆的味道。

&1t;br老人鬓角斑白，眼镜腿用细线缠着，见着沈默先笑了：“小沈，你妈当年给校刊投稿，我是第一个审稿人。

“他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一一摆开——毛边纸、碳十四检测报告、还有支裹着红布的狼毫笔，“晚萤说你遇到的怪事和文字有关？“&1t;br五封退信封在老人指下依次摊开。

&1t;br他先用放大镜扫过邮戳，又拈起最薄的那封，对着光看纤维走向：“08年的信，用的是英雄牌方格稿纸，行间距08厘米，和你妈给校刊写散文时一个习惯。

“指尖移到12年的那封，“这里，&039;&039;秋深露重&039;&039;写成了&039;&039;秋深路重&039;&039;，她从前最讲究平仄。

“最后停在17年的信上，“你看这句——&039;&039;小默今天吃了两个包子&039;&039;，主谓宾结构完整，但少了她从前必加的&039;&039;听王婶说&039;&039;。

“&1t;br沈默的后颈泛起凉意。

&1t;br他翻出母亲的日记本，08年的字迹是簪花小楷，到17年已歪扭如孩童涂鸦。

“她不是老了。

“林老师摘下眼镜，指节抵着眉心，“是放弃了表达。

&1t;br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话永远到不了终点，语言就会退化成最原始的形态——自言自语。

“&1t;br解剖室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随着空调风轻轻摇晃。

&1t;br沈默突然冲向自己的工作台，抽屉被拽得哐当响。

&1t;br他抽出一沓近期的尸检报告，摊开在林老师面前：“您看这个。

“&1t;br老人凑近。

&1t;br第一份报告写着“死者肋骨骨折呈放射状分布，符合高处坠落特征“，句子结构严谨；第三份变成“如果是坠落，肋骨应该断；要是推下去，可能不同“；最新一份则是“如果，如果，如果“&1t;br“重复假设句，复杂从句减少。

“林老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和你母亲后期的信件，语法频率完全重叠。

“&1t;br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

&1t;br他想起昨夜在解剖室加班时，笔下的“根据《法医病理学》第12章“突然变成“要是爸在，他会怎么写“。

&1t;br原来不是笔误，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正在篡改他的表达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