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谁在放纸鸢,得知是容婴后,他深如幽潭的眸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明明在笑,却叫一众下属毛骨悚然。
他其实才二十几岁,手段却比许多官场的老油条还要狠辣,裴暮在那群老头茶余饭后的谈论之中有个外号,叫玉面狐狸。
就是笑着笑着把你杀掉那种。
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裴暮已经记不清了,但墨铮总是侥幸逃脱,心性和本事似乎远超他的年纪,裴暮一直以为他没有破绽,直到这只纸鸢从天而降。
无论真假,他总要试一试。
三日后,在墨冉去城郊护国寺礼佛的当夜,永宁殿走水了。
火势猛然蔓延开来,从城楼上望去,一眼就能瞧见,消息传得很快,又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火还没烧着的时候就惊动了墨铮。
他在繁华的东大街开辟了府邸,离城门并不远,收到破窗而入的箭羽后,他立即察看了绑在箭尾的信,几乎是一瞬,墨铮推开书房的门,想也没想骑上了快马,疾驰在深夜的长街中。
到宫门时正好永宁殿的火燃了起来,城楼上的兵士瞧见,都在大声议论,刺耳的嘈杂传入墨铮耳朵,他的心沉入谷底,却被堵在宫门之外,因为“宵禁”。
按照国例,离宫的王爷是没资格在深夜闯宫门的,更没资格去到后宫,哪怕是为了救火。
裴暮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墨铮却根本赌不起,也不敢赌,他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义无反顾拔出长剑,逼迫守城门的将士违例打开宫门。
是生是死,他总要闯一闯。
墨铮的剑法很利落,没有伤人要害,却招招见了血,他本就生得清冷孤傲,如今寒着脸更是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
将士们很快不再阻拦,宫人们也似乎在裴暮的安排下早早熄灯就寝,以至于偌大的皇城,连个救火的人都没有。
裴暮仗着墨冉不在,胡作非为。
墨铮却没功夫理会这些,他心里眼里只有身处在火海中的容婴,只求她能等一等他。
夜风寒凉,少年满身冷汗,他扔下了手中染血的剑,用尽全力奔向永宁殿,他的小姑娘还锁在那里,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殿内的火势比想象中还要大,浓烟阵阵随着火苗往外翻卷,墨铮想也没想跳入池中,随即纵身火海,带着同生共死的决心。
裴暮的确是个狠心的政客。
墨铮赌对了,他抱起昏迷在床的容婴,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后才松了口气,眼前的路已经被大火阻断,墨铮别无选择,他背着容婴跳窗而出,跃入庭院的池水中。
等墨铮拥着少女破出水面时,岸上多了一双一尘不染的官靴,绣着鹤纹,是属于丞相裴暮的,他半蹲下身子,好整以暇瞧着少年的狼狈,说“你输了。”
墨铮将容婴打横抱上岸边,把外衫脱下来垫在她脑后,又轻轻摁压她的胸口,一句话也不说。
裴暮顾自道“啧,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知道吗这小姑娘聪明的很,若非我拿宫人的性命要挟她,她根本就不会乖乖就范,为了让她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