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缇取下了血包,一整天,等同于将他体内的血液几乎置换了两遍。
司徒睿脸上那骇人的惨白也褪去不少,虽然依旧虚弱,但眉宇间那纠缠多年的阴郁死气已然消散。
陆晚缇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手法娴熟而迅速地将司徒睿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随后,她取出两个崭新的白瓷药瓶,递给一旁候着的安王妃,清晰交代:
“王妃,世子体内余毒已基本拔除。这两瓶药,白色的是新制的解毒丸,红色的是补血丸。每日早晚各服一颗,连续服用一个月。
届时,世子所中之毒,便可宣告彻底清除,无需再进行第二次药浴了。”
安王妃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双手接过药瓶,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连声道:
“多谢陆神医,多谢陆神医救命之恩。”
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因极度疲惫和痛苦而暂时昏迷过去的司徒睿从浴桶中扶出,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寝衣,安置回床榻之上。
安王妃紧张担忧了一整天,此刻心神放松,顿感浑身无力,由同样面露疲惫却难掩喜色的安王爷搀扶着回去休息了。
慕容神医则对着那换下来的、犹带药渣的毒水啧啧称奇,恨不得立刻端回去仔细研究。
喧嚣散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微声响。
陆晚缇没有立刻离开,她缓步走到床边,静静地望着榻上陷入沉睡的司徒睿。
他呼吸平稳,眉宇舒展,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安宁模样。
昏黄的烛光为他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削弱了平日里的冷峻,显露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陆晚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涩与怜惜。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他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恋与释然。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轻极轻的声音,低语道:“阿睿……晚晚,再也不欠你了。”
说完,她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此刻他的安宁刻入心底,然后毅然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