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恶,仿佛天律的宣判官,字字千钧:
“今查,圆觉,俗名张海龙;妙行,俗名李伟达;志远,俗名王小军……等五十一人,身披福田衣,心染世俗尘。”
“或公开招揽生意,或私下攀附权贵,或言行鄙陋乖张,甚至秽乱清规……触犯根本戒律,玷污十方道场清净!”
“经本寺方丈、两序执事公议……”永真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佛前一片颓然跪倒的身影,庄严宣布:“一致议决:对以上人等即刻执行‘迁单’!”
“收回戒牒,褫夺法号,自此与本寺因缘断绝!”
“永不得再入清凉山门一步!”
“迁单——!”两个威严的字眼如铜钟在古殿回荡。
戒律院执事僧齐声应诺,如临大敌。
数名当值僧踏前一步,开始执行程序——他们动作利落而冷酷。
解下袈裟!除下海青!
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俗家汗衫甚至皮夹克!
那象征着身份的三衣被粗暴扯下,露出的躯壳瞬间在佛前显出油腻与猥琐的本质。
接着是收回僧籍戒牒,薄薄的一张纸被无情撕碎!
有人试图挣扎,被当值僧的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双臂。
有人如同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被直接架起拖走。
沉重的脚步声、压抑的呜咽与当值僧的呵斥声混杂着,沿着大雄宝殿两侧回廊向外拖行。
他们被粗暴地带离佛前这片净土。
如同扫走垃圾般清除出神圣的殿宇范围,直至消失在山门巨大的阴影之外。
那片冰冷的青砖佛地上,最后只留下被撕烂丢弃的内袋上印的俗名与歪扭的银行卡卡片。
在幽幽烛火下闪烁着滑稽而冰冷的尘世污点。
一场清算,肃清了五十一僧侣!
古老的山寺骤然清冷。
智远方丈伫立在寂静空阔的大雄宝殿门槛内。
殿内几百个蒲团空了不少,残余的线香烟气在稀薄天光里丝丝缕缕盘旋而上。
这份骤然降临的空旷,没有带来轻快,反而沉淀下一种近乎荒凉的沉重。
这寂静之下,深埋着多少被扭曲虚耗的信仰?
他缓缓抬眼,望向殿外空寂的庭院,那根曾悬挂繁复锦幡如今光秃秃的旗杆直刺向铅灰色的天穹。
一种久违却沉重的使命,如同寒冬土地下蛰伏的生机,正在这巨大的寂灭之后,从方丈心中破土而出。
他转过沧桑肃穆的面容,声音不高,却带着决定重启山门的金石之音:“明觉、慧明,整顿常住人手。”
“从今日起,将库房内所有闲置土地与后山荒地,悉数清理备耕!”
“各堂口僧人,除必要值殿僧及灶下火工,余下常住每日轮值出坡!”
农禅并举,重归祖庭!
这不仅仅是回归生存的本源,更是对心性的一次彻底淘洗!
方丈的决定如同一声惊雷,在剩下的清净门人心中激起波澜。
首日破土,智远方丈脱去外面一层宽大庄重的明黄色金线袈裟,露出里面朴素的灰布短褂。
如同最平凡的老农,挽起双袖,露出一双筋骨分明甚至有些嶙峋的老手,握住了冰冷的锄头长柄。
枯瘦而满是皱纹的手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