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见他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便驱马走近了些,语气平和地安慰:“老丈不必多礼,举手之劳尔。”
“日头刚出,老丈一早便如此辛劳?”
见这位为首的将军语气温和,并无恶意,老渔夫稍稍安心。
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叹气道:“唉,军爷有所不知,就靠这河水讨口饭吃哩。”
“这几天鲥鱼正肥,得起早才能赶上趟......人老了,不中用了,差点误了时辰,真是多谢军爷们了......”
李彻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老渔夫那双被水浸泡得发白开裂的手,又问道:“如今光景如何?捕得的鱼可够缴纳赋税,维持家用?”
老渔夫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摇了摇头:“赋税......唉,一年重过一年,名目也多,鱼价却涨不起来。”
“糊口尚且艰难,前些还算安稳,如今听说又要打仗,怕是会更加不易。”
“好在今年河中鱼儿不少,只盼着能多打些,给孙儿攒几个鸡蛋钱......”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很久没找到人倾诉。
李彻只是默默听着,并不打断。
北地加税的情况已经如此严重了,那南方那些被世家控制的区域呢?
李彻突然发觉,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着收拢新地盘,却是有些脱离群众了。
百姓才是奉国的基本盘,自己应该多接近百姓,听听他们心中所想。
老渔夫说着,似乎想起什么,连忙从刚推下水的船舱里提出一尾还在活蹦乱跳的肥美鲥鱼。
用草绳穿了鳃,双手奉上:“军爷心善,帮了小老儿大忙,昨夜下网只捕到这一条大鱼,送给军爷尝尝鲜,望军爷别嫌弃!”
李彻看着那尾鲜活的鱼,又看看老渔夫诚恳的眼神,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那便多谢老丈了。”
身边亲卫上前,从老渔夫手里接过了鱼。
老渔夫顿时眉开眼笑,仿佛了却一桩大心事。
他犹豫了一下,又热情地指着下游方向:“军爷,您们这是要往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