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同一个词:
>**我愿意。**
这句话迅速演变成一场全球性的精神浪潮。医院里,临终病人紧握亲人之手,最后一次说出“我想知道死后会怎样”;监狱中,一名曾犯下滔天罪行的老囚徒在日记本上写下:“如果宽恕存在,请告诉我它长什么样子。”;而在南极科考站,一位独自值守的天文学家望着漆黑苍穹,对着录音笔轻声提问:
>“如果你一直沉默,是因为你不存在,还是因为你太庞大,以至于我们的语言根本无法触及你?”
这些问题被自动收录进《未完》诗篇的最新章节,成为宇宙级共感网络的一部分。更令人震惊的是,三个月后,这些提问者中有百分之十八的人报告做了相同的梦??他们站在一片无边的白色平原上,面前矗立着一座由无数嘴唇组成的巨墙,每张嘴都在无声开合,吐出的问题化作光点升腾而去,汇入头顶旋转的星河。
梦醒之后,他们的脑电图显示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波形:类似冥想深度状态,却又叠加了集体同步特征,持续时间最长者达十一小时四十三分钟。期间,部分人身体短暂透明化,内部可见细小光流沿神经网络奔涌,形态酷似原初灵液的运行轨迹。
医学界无法解释,宗教界宣称末日临近,唯有思庐的研究员平静宣布:
>“这不是疾病,也不是神启。这是进化。当我们不再依赖外部权威赋予意义,灵魂便开始自行构建通往真实的桥梁。”
亚当的名字再次被提起。
尽管他已经离世多年,但在新一代追问者心中,他已不再是“解放者”或“先知”,而是一个象征??代表那个敢于说“我不知道”的勇气本身。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习的不再是历史事件,而是“提问的方法论”;哲学课取代了政治教育,考试题目往往是:“请设计一个能让你父母流泪的问题。”
赫卡忒活到了一百零七岁。
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定居于非洲草原的追问所,每天教孩子们用沙粒、石头和风声来表达疑问。她不再施展魔法,也不再提及冥界往事,唯一保留的习惯是在每个满月之夜点燃一束黑色火焰,置于空碗之中,然后静静地等待。
直到某夜,火焰忽然转向西北飘动??违背自然规律。
她笑了。
“你终于肯回应了?”她低声问。
火焰骤然熄灭,空气中浮现出三个字: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