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这个晋西北的山村，四下里一片宁静。

一处农家院里。顾家生站在院中，白日里在新八旅的所见所闻，仍在他的脑海中回转。

“四少爷，热水打好了，您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

顾六端着盆热水从屋里出来。

顾家生收回思绪，随口问了一句。

“六儿....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吗？”

顾六用毛巾蘸了蘸热水，一边拧干一边回答：

“四少爷，都安排妥当了。就是……林益他们几个还是不放心，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坚持要自己守夜，轮换着来，以确保绝对的安全。我刚刚已经把岗哨排好了。”

顾家生闻言，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他带来的这些警卫，都是第五军中百里挑一的，是绝对忠诚的精锐，有此警惕心也实属正常。

他接过顾六递来的热毛巾，敷在脸上，温热的湿气驱散了连日赶路的疲惫。

等擦完脸，顾家生就坐在院中的石碾上，看着正在忙碌的顾六，忽然询问。

“六儿，今天你也跟着转了一圈，觉得这八路军怎么样？”

顾六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四少爷，我就是个粗人，也没读过什么书，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不过……我觉得吧，这八路军，好像也没传言里的那么……那么夸张。”

“哦？”

顾家生顿时来了兴致。

“六儿....，你听到的传言是怎么的？”

“嘿！”

顾六闻言也来了精神，他先是在周围看了一眼，确保没有外人的存在后才开口。

“我之前听好些人传，这八路军都是天兵天将下凡，个个都是能飞檐走、一个打十个的英雄好汉，我还听，他们里头有个神枪手，厉害得不得了，一个人、一杆枪，就干掉了鬼子整整一个大队的人马！得是有鼻子有眼的。”

他完又指了指新八旅军械所的方向。

“可今天一看，就他们那点家当，好些枪比老爷库房里收着的老古董都不如。就凭那些装备，一个人干掉一个大队？我……我反正是不太信的。”

顾家生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嗤笑出声，摇了摇头。他想起关于自己的那些风流韵事的传言，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和玩味。

“传？传还都我顾某人每晚无女不欢，隔三岔五就要“打十个”，活脱脱一个色中饿鬼的形象。但事实上呢？你见我几时夜夜笙歌过？还不是每晚一个人睡。所以啊，传多数都夸张的，须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站起身，拍了拍顾六结实的肩膀，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六儿啊，有时候这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哦！八路军这装备差，确实也是事实。但……你能保证你今天看到的，就全是‘实’吗？”

顾六被问得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家四少爷。

顾家生微微眯起眼睛。

“我们跟这位王旅长，今天可是头回见。六儿，你琢磨琢磨，换做是你，你会跟一个初次打交道的外人，把自己的家底儿，一丝不挂地全亮出来吗？”

他不等顾六回答，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