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浊,拍打着枋头壁垒。军营中,气氛肃杀而炽热。刚刚击退姚襄来犯之军的苻洪,立于帅帐之内,一身甲胄染着征尘,眼中却燃烧着比以往更盛的火焰。他手中攥着来自江东的诏书——东晋朝廷授予的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等头衔,但这并非他野心的终点。
“姚弋仲遣其子来犯,不过螳臂当车!”苻洪声如洪钟,扫视着帐下众将,“江东晋室,偏安一隅,空予虚名,岂能束缚我辈手脚?”
军师将军麻秋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将军,如今冉闵在河北与羯赵残余血战,中原动荡,正是我辈崛起之时。谶文‘草付应王’已流传甚广,此乃天意。”
苻洪目光炯炯,望向帐外,仿佛穿透营垒,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天意?不止是天意!”他猛地回身,解开幕僚苻坚的上衣,指着孩童背上那清晰的“草付”字样的胎记,“此乃天命所归之兆!自今日起,我族改姓‘苻’!我苻洪,便是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
“大王万岁!”帐内众将,如左将军段陵、右将军王堕、氐族酋长毛贵等,皆轰然拜倒,声震屋瓦。野心与权力欲望在空气中弥漫。
称王之后,苻洪毫不迟疑,立刻点将发兵。他的战略意图明确:以迅雷之势,抢占战略要地,扼住关中与河南的咽喉,同时威胁江东门户。
“符雄、梁楞、鱼遵、赵俱、梁安!”苻洪点出名将,“命尔等率五万精兵,直扑弘农郡!务必抢在任何人之前,拿下这座控遏潼关、俯瞰洛阳的坚城!让冉魏的兵马,还有那些可能来自江东的援军,都被挡在司隶之外,困于洛阳周边!”
“末将遵命!”符雄等人领命,即刻出帐,整军出发。五万大军如一股铁流,向西滚滚而去,目标直指弘农。
目送西征军离去,苻洪眼中寒光更盛。“麻秋、段陵、王堕、毛贵、牛夷、辛牢!”他再次点名,“随我亲率十万大军,南下强攻谯县!谯郡乃豫州重镇,濒临淮水,拿下此地,便可直接威胁晋室北疆,亦可切断中原与江淮的联系!”
十万大军,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在苻洪的亲自统领下,如同汹涌的浊浪,向南席卷,直扑谯县。枋头这座堡垒,瞬间化作了两柄出鞘的利剑,一西一南,悍然刺向中原腹地。
几乎在苻洪大军开拔的同时,消息已通过快马斥候,传到了正在许昌周边清剿坞堡、稳固后方的冉魏北伐老将将祖逖和刘琨耳中。
“报!大将军,刘将军!急报!枋头苻洪已自称三秦王,兵分两路,一路由其子符雄率领,兵发弘农;一路由苻洪亲率,直扑谯县而来!”
祖逖闻报,猛地从地图前抬起头,眉头紧锁。“苻洪动作好快!刚称王便如此急进,其志非小。”他摸出手机向远在许昌的的老友与搭档刘琨说,“士稚兄,弘农若失,关中门户洞开,洛阳亦危;谯县若陷,则淮北震动,建康难安。”
、刘琨面色凝重,他抚着长髯,沉声道:“北伐大业未竟,岂容氐虏猖獗!祖生,局势危急,我等必须分兵拒之。你善奇谋,长于机变,可速往援弘农,务必阻止符雄占据险要,为我军日后西进关中留一路径。”
祖逖点头:“正该如此。那谯县方向,就拜托士稚兄了。苻洪亲率主力,兵锋正盛,兄台务必谨慎,以守为要,待我稳住弘农局势,再寻机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