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见父母被官府捉拿。况且,此番王家既是满门抄家,一旦她父母落入官府手中,便会沦为奴才。如此,她这个在荣国府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二奶奶,还有什么体面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若不将你父母交出,一旦事发,你我也都要跟着遭祸了。”
其实,她也不忍心将王子期交给官府,毕竟王子期是她的亲长兄。
王熙凤抬头低声道:“纵然咱们现在交出去,怕也迟了,咱们已将我父母藏在城外有段时日了。”
王夫人脸色发白:“那该如何是好”
“姑姑。”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起身凑到王夫人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事到如今,唯有让我父母悄悄逃走,逃得远远的。若能躲过这一劫,是他们的造化。若躲不过……”她喉头滚动了一下,“只要我父母不供出咱们,此事便不会牵连咱们了。”
王夫人犹豫起来,手中帕子绞成了麻。忽想起大哥王子期少时教她写字的情景,那温暖的手掌曾包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画写下“家和万事兴”。如今这“家”是散了,王家彻底完了,而她的嫡亲兄弟中,王子腾、王子胜都完了,仅剩下一个长兄王子期了。
犹豫半晌,王夫人长叹一声,叹息声在屋里打了个转,最终化作一句:“那便如此罢!”
……
……
这日,京营节度使鲁科多奉旨查抄王家。
这日,王熙凤裹着一件灰鼠斗篷,同平儿两个挨坐在马车内,由旺儿夫妇护送。车帘密密实实地垂着,只听得车辙碾过冻土的咯吱声响,行至城外三里一处僻静宅院。
进得院来,蔷薇架子爬得七横八竖,枯藤纠缠如蛛网,一株桂树在寒风中瑟瑟。
冯氏迎至廊下,一把攥住女儿王熙凤的手腕,急道:“我的儿!我与你父亲刚听闻,你二叔罢官问罪,王家满门都要查抄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熙凤苦着脸道:“妈,咱们进去再说。”声音比往日低了几分,全无往日的伶俐劲儿。
母女二人步入里间。
王子期正坐在炕上,这位年过五旬的王家嫡系长房老爷,面容实在憔悴,胡须白,眼窝深陷。
房中仅有一家三口,王熙凤遂将她与王夫人议定的主意说了。
王子期听罢,犹豫道:“如此怕是不妥……若事发,岂不是连累你们更深”
冯氏却急得直跺脚:“女儿都这般说了,你妹妹也许了,你还犹豫什么”她一把扯住王子期的衣袖,“难不成你要咱们都被拿下要我戴着枷锁示众要我沦为奴婢”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王子期望着窗外那株枯桂,长叹一声:“罢!罢!便如此吧。”
叹息声沉甸甸的,仿佛把大半生的富贵荣华都叹了出去。
随即,他领着妻女进了卧房。房内摆着三只箱子,外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箱子,然开箱一看,里头尽是黄白之物:金锭银锭排列整齐,珍珠玛瑙流光溢彩,翡翠镯子碧绿如水。总值几万银子!
“这些财货……”王子期抚着箱子道,“我与你妈逃难,不便携带,都给你了。”
话音未落,王熙凤那双丹凤眼便已亮了起来,嘴上说着“这如何使得”,心里却是巴不得。
她可是个贪财如命的,且也认为父母不便携带许多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