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鹿影、枪火与钢铁法则
丧尸爆第一百五十天。
五华县西南方向,距县城约三十公里的莽莽丘陵地带。
正午的烈日高悬,泼洒下接近灼目的白光,但这光线却被愈茂密的绿色所吞噬、柔化。
曾经被人类精心规划的道路、农田、村舍,此刻已被野蛮生长的自然力量无情改写。
昔日平整的水泥公路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从中倔强地钻出丛丛茅草、狗尾草,甚至小灌木的幼苗。
路肩早已消失,被蔓生的葛藤、茂盛的蕨类和不知名的野花侵占。
倾倒的电线杆半埋在葱茏的植被中,成了藤蔓攀爬的架子。
远处,曾经炊烟袅袅的村落只剩断壁残垣,红砖墙被绿得黑的爬山虎覆盖,宛如披上了一件巨大的苔衣。
野蔷薇霸道地爬满了门窗,粉白的花朵在阳光下开得恣意妄为。
人类活动的骤然消退,如同解开了地球母亲身上一道沉重的枷锁。
短短一百五十天,大自然以令人咋舌的度,重新夺回了失地。
空气中不再是城市里弥漫的尸臭与尘埃,而是充盈着浓烈的生命气息:湿润泥土的芬芳、草木汁液的青涩、腐烂落叶的微甜,以及无数野花混合的、馥郁到近乎呛人的甜香。
昆虫的鸣唱是这片新生荒野的主旋律:蝉在树冠层不知疲倦地嘶鸣,构成永不停歇的背景音;蟋蟀在草丛深处低吟浅唱;大大小小的蜂蝶在花丛中穿梭,翅膀扇动出嗡嗡的轻响;蜻蜓成群结队,如同幽灵般的飞行编队,在水塘残留的浑浊水体上方掠过。
水塘是生命的焦点。
曾经用于灌溉的池塘早已被浮萍和水藻覆盖了大半,水体浑浊,却充满了勃勃生机。
青蛙的卵块黏附在水草茎叶上,黑压压一片蝌蚪在水中搅动。
水黾细长的腿在水面划过涟漪,龙虱幼虫如同水下刺客,无声巡弋。
偶尔有体型不小的草鱼翻腾出水面,搅起浑浊的水花。
树冠层更是喧嚣。
各种鸟类彻底摆脱了人类的惊扰,种群数量爆炸性增长。
常见的麻雀、喜鹊、白头鹎的叫声此起彼伏,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曾经罕见或退缩的种群:色彩斑斓的翠鸟如宝石般掠过水面;成群的八哥在田野上空翻飞,出嘈杂的鸣叫;体型硕大的乌鸦占据着制高点,“呱呱”
的嘶哑叫声带着末日特有的粗粝感;甚至能看到猛禽的踪影——一只灰背隼如闪电般俯冲而下,瞬间攫住草丛中一只肥硕的田鼠,利爪收紧,骨骼碎裂的轻响清晰可闻。
小型哺乳动物也迎来了黄金时代。
田鼠、松鼠、野兔大胆地在开阔地带活动,啃食着鲜嫩的草芽和散落的种子。
刺猬在灌木丛下窸窸窣窣穿行。
狐狸和黄鼠狼的足迹在湿润的泥地上清晰可见。
更高阶的掠食者,如华南豹、豹猫的踪迹也通过无人机镜头被李峰和李娜多次捕捉到。
它们敏锐地感知到大型人类聚居点的消失和中小型猎物的激增,活动范围正悄然向县城边缘扩张。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又遵循着古老残酷法则的新世界。
没有了人类的干预和污染,生态系统在短暂的混乱后,正以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