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新芽抽得更长了。
晨露顺着嫩绿的叶尖滚落,砸在树下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启东蹲在石碾旁,手里攥着块粗布,正细细打磨太阳符的木牌。
经过血月崖一役,木牌表面的纹路愈发清晰,金粉在晨光里流转,偶尔闪过一丝青红二色,像藏着两簇跳跃的火苗。
“还在磨?”
凌羽的声音从篱笆外传来,带着剑穗碰撞的轻响。
她穿着身新缝的靛蓝短打,袖口用红线绣着朵小小的火焰,是银镯子妇人连夜赶制的。
左臂的伤口已经拆线,只留下道浅浅的疤痕,被衣袖遮得正好。
启东抬头时,正撞见她抬脚跨过门槛,晨光落在她发梢,镀上层金边。
他慌忙把木牌揣回怀里,粗布在掌心攥出褶皱:“看它有点毛边,磨光滑些。”
凌羽没戳破他的局促,只是从竹篮里拿出个油纸包,往石碾上一放:“李婶做的芝麻饼,刚出炉的。”
她的指尖碰到石碾的凹槽,那里还留着三人上次合力碾碎魂晶粉的痕迹,“逸尘呢?又去后山了?”
“嗯,说要给愈伤花找块好地。”
启东拿起块芝麻饼,咬了口,芝麻的香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他说后山的土壤带着点忆念泉的灵气,种出来的花药效更好。”
提到忆念泉,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那口泉眼藏在黑风谷深处,当年三位先祖就是用泉水调和灵力,才画出了最初的太阳符。
血月崖一战后,逸尘特意去看过,泉眼的水依旧清澈,只是泉边的石壁上,多了些新刻的符号——是他们三人的名字,被逸尘用青光烙在石头上,旁边还画着棵小小的槐树。
“对了,村西头的老张叔醒了。”
凌羽换了个话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新缠绳,“银镯子婶子说,他半夜突然坐起来,说梦见自己在血月崖上跟着光走,醒来就认得出人了。”
启东心里一动。
老张叔是村里最先被邪力侵染的人,比银镯子妇人的丈夫严重得多,连魂晶粉都没用。
如今突然好转,想必是藤母魂核被净化时,那些散逸的生魂终于归位了。
“还有王婆婆家的孙子,”
凌羽的声音轻快了些,“之前总说看见黑影,昨天竟敢跟着石头去溪边摸鱼了,李婶说这是大喜事。”
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两人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夹杂着逸尘的笛声,是首明快的《踏春调》,听得人心里敞亮。
启东看着凌羽被风吹起的衣角,突然想起血月崖上,她脚踝被藤条缠住时,眼里的倔强比灵脉火还烈。
“你的剑……”
启东指了指她背后的长剑,“修好了?”
那柄剑在斩藤母侧藤时崩了个小口,回来后他找村里的老铁匠帮忙,用混沌之力融了块陨铁,才勉强补上。
凌羽解下剑,递到他面前。
剑鞘上的裂痕已被新的铜箍箍住,剑柄缠着防滑的麻绳,崩口处被打磨得光滑,却还是能看出淡淡的痕迹。
“老铁匠说,带点伤才好用,能记住上次的疼。”
她的指尖划过崩口,“就像人身上的疤,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