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5章 龙潜于渊80(1 / 15)

马车驶入生死谷时,风雪已停,天地间一片素白。

温泉蒸腾的热气与冰川的寒气在谷中相遇,凝成薄薄的雾霭,缠绕在轮回镜周围,像给镜子蒙了层轻纱。

与昭善寺的压抑不同,这里本该是参透生死的秘境,此刻却像被执念拧乱的线团,处处透着令人揪心的痴缠——嵌在岩石上的轮回镜蒙着暗红色的血斑,镜面里的影像颠三倒四,有老人的身影叠在婴儿的影像上,有亡者的笑容混在生者的泪水中;温泉边摆满了祈愿的信物,银锁、玉佩、孩童的鞋袜,被水汽泡得胀,像一个个沉在水底的执念;冰川边缘的融水汇成小溪,溪水带着血丝般的红,缓缓流向轮回镜,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灌进镜中。

“昨儿个山北的周寡妇,把自己的头剪了埋在轮回镜旁。”

披着兽皮的守谷人用脚拨开地上的纸钱,露出底下冻硬的泥土,“她说‘算命的说,用亲骨肉的东西能换孩子还阳’,可她那孩子走了三年了,连骨头渣都找不到,哪来的亲骨肉?她就剪了自己的头,说‘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也算亲骨肉’,哭得肝肠寸断,听得人心都揪紧了。”

陈砚的纳煞镜悬在谷地上空,青光穿透雾霭,照向中心的轮回镜。

那面镜子果然如镜中所见,血斑下的影像扭曲变形,生者的前世被黑色的执念线缠绕,线越密,影像越模糊;亡者的今生被白色的悲伤雾笼罩,雾越浓,画面越破碎。

最触目的是往生石上的朱砂字,“生老病死,自然之道”

被涂改成“我命由我不由天”

,红色的朱砂顺着石缝流淌,像在淌血。

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留下的银锁挂在镜旁,锁身上刻着的“长命百岁”

四个字已经被血斑覆盖,煞气正从锁孔里源源不断地渗出,像在给执念煞输送养分。

“不是生死太无情,是‘不愿放手’的执念在与天争。”

陈砚的指尖划过纳煞镜,镜中放大的血斑露出里面的温柔:周寡妇给孩子做的小棉袄还整整齐齐地叠在箱底,针脚里藏着“平安”

二字;失去孩子的母亲在梦里总给孩子掖被角,说“别冻着”

;那些怕婴儿讨债的家人,夜里总忍不住摸孩子的额头,看是不是烧了——这些被执念掩盖的爱,像冰下的温泉,再冷也带着温度,“人总以为‘留住就是好’,却忘了花谢了是为了结果,叶落了是为了归根。

周寡妇剪头不是疯了,是想抓住最后一点念想;母亲滴血不是狠,是疼到极致的糊涂;怕讨债的家人不是真怕,是太怕失去的紧张。

轮回镜混沌不是要惩罚谁,是在说‘你看,连石头都比人心懂得放手’。”

阿依从行囊里取出昭善寺带回的小铜钟,挂在轮回镜的支架上。

铜钟在温泉的雾气中轻轻摇晃,出清越的响声,响声穿透执念的屏障,落在周寡妇埋头的地方。

冻土突然松动,露出底下的头,每根头都缠着细小的光丝,光丝组成孩子的虚影,正对着周寡妇的方向笑,像在说“娘,我不冷”

——这些被执念困住的爱,像被冻住的种子,只要有暖意就会芽。

“你看,爱从来不是执念,是懂得祝福。”

阿依指着那道虚影,“执念煞能搅乱镜中影像,却拆不散血脉里的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