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气氛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几个影子队员,穿着黑布褂子,跟幽灵似的,在林好住的屋子周围转悠。
王大彪在那儿扯着嗓子,不知道训什么人,声音大的,瓦片都跟着震。
“……都他娘的给老子精神着点!
再出纰漏,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林好揉了揉眉心。
(真他娘的吵。
)自从昨天那刺杀,王大彪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把整个哈齐尔翻过来,揪出幕后黑手。
冷雨倒是平静得多,只是眼神更冷了,像淬了冰碴子。
她亲自带着人在城里搜查,说是要“肃清一切不稳定因素”
。
(肃清?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林好心里嘀咕,但他知道,冷雨这是真生气了。
李墨涵倒是又开始了他的“合理化”
解读。
“大帅遇刺,乃天降警示!
警示我等,不可骄傲自满,需时刻保持警惕之心!
此乃天意,天意啊!”
他摇头晃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
的高人模样。
(天意个屁。
)林好腹诽,他宁愿相信是哪个不开眼的土匪,想劫个道,而不是什么“天意”
。
不过,警惕点也好。
这地盘铺得太大了,人心也杂了,保不齐真有人想搞事情。
他走到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还是那股熟悉的土豆烧酒精味儿,混着点淡淡的煤焦油味儿,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昨天留下的。
“彪哥!”
林好喊了一声。
王大彪立刻像一阵风似的刮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哎呦,大帅!
您有啥吩咐?”
那狗腿样儿,跟刚才训人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训练怎么样了?”
林好问。
“练着呢!
练着呢!”
王大彪拍着胸脯,“步坦协同,炮兵射击,每天都没落下!
保证给小鬼子好看!”
“嗯。”
林好点点头,又指了指远处,“制药厂那边怎么样了?陈博文他们……”
王大彪愣了一下,挠挠头:“陈…陈博文?他不是在搞那个…那个啥…电机吗?”
电机。
对,电机。
这才是林好现在最关心的事儿。
没有电,啥都玩不转。
电台广播靠手摇,制药厂设备简陋,晚上点油灯,技工班的车床也只能白天用用。
这都啥年代了?1936年,马上就要1937年了!
咱黑风寨,啊不,黑风根据地,还得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的原始生活?这不科学,但,忒他娘的土匪了!
林好摆摆手,示意王大彪继续去练兵。
他自己则转身朝制药厂的方向走去。
制药厂,说是厂,其实就是河口镇外头,用土坯和木头搭起来的几个棚子。
简陋得要命。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了吧唧的土豆味儿,还有点玉米糊糊的甜味儿,那是陈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