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尔山南麓的风,像一把淬了冰的刮骨刀,卷着雪粒子,抽打在每一个活物的脸上。
沼泽营地不再寂静,取而代之的是一场震耳欲聋的、充满了野蛮与渎神意味的“外科手术”
。
十几台车况最差的“猛犸”
重型坦克被粗暴地拖到空地上,像一排等待开膛破肚的钢铁巨兽。
“别用撬棍!
说了别用撬棍!
那是液压管路!
你们这帮野蛮人,想让几十升滚烫的液压油浇在自己头上吗?”
陈博文博士的哀嚎几乎被“叮叮当当”
的敲击声淹没。
他手里攥着一张画满了复杂线路的草图,因为激动,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抖得像一片枯叶。
他指着一个正拿着大锤猛砸动机固定螺栓的士兵,声音都变了调:“住手!
那是承重梁!
你们想让十几吨的动机直接掉下来,把你们自己砸成肉饼吗?”
王大彪光着膀子,浑身热气蒸腾,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士兵,拎着一根半人高的巨大扳手,吼声如同炸雷:“博士你别墨迹!
大帅说了,要心!
就要心!
管他娘的什么重不重的!
这铁王八的骨头再硬,还能硬得过咱们的锤头?”
他对着那颗顽固的螺栓,呸地吐了口唾沫,抡圆了扳手就砸了下去。
“咣——!”
火星四溅。
“哎呀妈呀!”
王大彪感觉虎口像是被撕裂了,那颗德制克虏伯钢的螺栓纹丝不动,扳手上反倒多了一个豁口。
“我说了!
要用扭力扳手,按照对角线顺序依次松动!
你们这是在拆卸,不是在砸墙!”
陈博文气得差点昏过去,他觉得自己的科学信仰正在被这群土匪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扭力扳手是个啥玩意儿?”
王大彪甩了甩麻的手,冲着周围的兵痞子骂道,“都他娘的愣着干啥?给俺上风焊!
烧!
给它烧红了,俺就不信它不软!”
“不!
高温会导致金属应力改变,会损坏缸体……”
陈博文的阻止声,被刺耳的切割声彻底吞没。
这场面,不像是在执行精密的技术拆解,更像是一群鬣狗在分食巨象的尸体,充满了混乱、滑稽与致命的危险。
就在这片钢铁与火焰的交响乐中,一道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林好身边。
是冷雨。
她眉梢的冰霜还未融化。
“大帅,”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冰针,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嘈杂,“出事了。”
林好正盯着那帮用风焊对着动机猛烧的士兵,头痛欲裂,闻言转过头来:“说。”
“派去勘探前方铁路线的第一侦察小队,失联了。”
林好的瞳孔微微一缩。
冷雨摊开手,掌心是一块用油布包裹的东西。
她解开油布,里面不是预想中的血衣或者弹壳,而是一堆被拆卸得整整齐齐的零件——枪机、撞针、弹簧、复进杆……所有零件都用马草捆扎得一丝不苟,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