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季姆的黎明,闻不到胜利的芬芳,只有一股浓重的、铁锈与劣质煤烟混合的呛人味道。
市政厅广场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垃圾场。
烧黑的木梁、碎裂的石块和扭曲的金属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后现代主义的抽象画。
王大彪正站在一座倒塌的雕像基座上,赤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的健壮肌肉,手里挥舞着一根撬棍,唾沫横飞地指挥着手下的士兵。
“那个!
对,就是那个带金穗子的破帘子!
扯下来!
给俺媳妇翠花做围裙!
那边那个镶玻璃的柜子,小心点搬,谁给俺磕了碰了,俺把他脑袋塞进去!
还有那几个铁皮罐头,都给俺堆那边去,妈的,饿死老子了!”
黑北军的士兵们像一群闯入米仓的耗子,欢呼着,叫骂着,将一切看起来有价值的东西从废墟里拖出来。
有人为了一个银烛台争得面红耳赤,有人抱着一箱伏特加笑得像个傻子。
翠花带着一群女人,正试图从这片混乱中抢救出面粉和土豆,她的大嗓门丝毫不输给王大彪。
这是一场毫无纪律可言的狂欢,是土匪式的胜利瓜分。
林好带着李墨涵和几个卫兵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眼皮子直跳,心里盘算的不是胜利的荣光,而是这几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和眼前这座被打烂了的城市。
“报告大帅!”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咆哮打断了林好的思绪。
陈博文博士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了过来,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白大褂已经变得又黑又破,脸上全是油污,手里死死攥着两件东西——一截被强行焊接、已经再次崩断的铁轨,和一片从坦克变箱里拆出来的、布满裂纹的齿轮。
“大帅!”
陈博文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他将那两样东西“哐当”
一声砸在林好面前的地上,“您看看!
这就是我们的‘胜利’!”
他指着那截铁轨,几乎是吼出来的:“无视热胀冷缩,直接焊死!
我早就说过,夜里一降温它自己就会崩断!
现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在我们手里,就是一堆废铁!
我们过不来,敌人也过不来,我们把自己锁死在这里了!”
接着,他又踢了一脚那片齿轮:“还有这个!
‘龙腾二代’!
为了追求所谓的冲击力,强行把油门踩到底,用后面的坦克去撞前面的!
一半的坦克变箱报废!
是报废!
我们现在拥有的是什么?是一支需要靠人推着走的‘装甲师’!”
王大彪听到动静,拎着撬棍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对着陈博文就吼:“陈博士!
你个酸秀才懂个屁!
打仗哪有不死人、不坏东西的?俺们赢了!
维季姆是俺们的了!
这就够了!
你在这跟大帅嚷嚷个啥?耽误了俺们分东西,你赔啊?”
“你……你这叫打仗?你这叫糟蹋!”
陈博文气得浑身抖,“你这是土匪!
莽夫!”
“俺就是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