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朝会坐得久,朱祁镇第二日醒得迟了。
宫人掀帐子的时候,他还蜷着身子,怀里搂着个布做的小老虎——那是宣德年间,先帝赏他的玩意儿。
“陛下,该起了,今儿得去经筵。”宫人声音轻,却还是把他吵醒了。
朱祁镇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嘟囔:“经筵?又要听先生讲那些老掉牙的书?”
正说着,王振端着铜盆进来,热水冒着白气。他把帕子拧干,递到小皇帝手里:“陛下别急,经筵也就一个时辰。奴才昨儿让小厨房蒸了糖糕,听书听累了,咱就吃。”
朱祁镇接过帕子,擦了把脸,才算彻底醒了。穿衣服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啥,扯着王振的袖子问:“昨儿说的宣府同知,你跟吏部说了没?”
王振正帮他系腰带,闻言笑了:“陛下吩咐的事,奴才哪敢忘?昨儿散朝就递了话,吏部尚书说,这就让人去宣他来京。”
“那就好。”朱祁镇点点头,嘴角翘了翘——头回有人,这么听自己的话。
经筵设在文华殿。讲官是翰林院的老学士,姓刘,胡子比杨士奇的还白。案上摆着《资治通鉴》,刘学士翻开书页,刚念了两句“汉文帝纳谏”,朱祁镇就坐不住了。
他手在案下偷偷摸,摸出个小玩意儿——是王振早上塞给他的,竹做的小哨子。趁刘学士低头翻书,他把哨子凑到嘴边,轻轻吹了下,“嘘”的一声,很轻。
旁边侍立的小内侍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刘学士倒没听见,还在慢悠悠讲:“文帝不因私怨罚人,这才是仁君之道……”
朱祁镇没听,眼睛瞟着殿外。廊下的腊梅开得正盛,有只小麻雀落在枝头上,蹦来蹦去。他手痒,想扔个小石子儿逗逗,刚要起身,就见王振从殿外走进来,冲他使了个眼色。
朱祁镇只好坐回去,手指在案上划来划去。等刘学士讲完一段,问他“陛下有何感想”,他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汉文帝……不罚人,挺好。”
刘学士捋着胡子笑:“陛下明事理。”
好不容易熬到经筵结束,朱祁镇刚跑出文华殿,就撞见杨荣。
杨荣手里拿着个奏折,见了他,忙躬身行礼:“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宣府那边递了急报,说瓦剌的人,近来总在边境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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