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帮儿子把沙发底下的红色零件捡出来,指尖划过地毯的动作轻得像羽毛。
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无名指上还有道细小的划痕——是上周切菜时不小心被刀划的。
阳光在地板上织出金色的网,把母子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叠在一块儿。
温羽凡呆呆地站在玄关,看着小智举着拼好的飞船模型欢呼,看着周新语笑着揉他的头发,心脏像被无数根细针反复穿刺,疼得发麻,却又带着种诡异的暖意。
他知道这是假的。
凤栖花苑早在四年前就成了废墟,陶土小熊和雏菊早该化成灰,小智的笑声、妻子的围裙,都该埋在钢筋水泥底下。
可鼻尖萦绕的糖醋排骨香太真了,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温度太真了,连小智拼乐高时皱起的眉头,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他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门框上。
指腹摸到门板上的凹痕,那是他当年喝醉了撞的,周新语还笑他笨。
“让我多待一秒……就一秒……”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泪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突然,窗外炸开一道刺目的白光。
那光来得毫无征兆,像一柄烧红的巨斧劈开铅灰色的苍穹,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撞过来。
温羽凡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响!
四年前那个夜晚的轰鸣仿佛还在耳膜震荡,白光里裹着的毁灭气息与记忆中的噩梦分毫不差。
“爸爸!”温小智手里的乐高零件“啪”地掉在地毯上,小脸瞬间惨白,瞳孔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的白光,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周新语怀里缩。
周新语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双臂死死将儿子扣在胸前,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她回头望他的瞬间,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惊惶,却又带着种决绝的温柔,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快跑”还是“照顾好自己”?
声音还未传来,整栋楼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承重墙率先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水泥碎屑像冰雹般砸在地板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温羽凡眼睁睁看着客厅的水晶灯晃了晃,骤然坠落,在茶几上砸得粉碎。
紧接着,天花板的石膏层大块剥落,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像巨兽暴露的肋骨。
“不……”他嘶吼着扑向前,指尖却只穿过周新语的衣角幻影。
烟尘如涨潮般涌来,呛得他剧烈咳嗽。
他看见妻子蜷缩的背影被坍塌的预制板吞没,最后那声模糊的“爸爸”被埋在钢筋断裂的轰鸣里,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从此再也拔不出来。
掌心攥着的只有一把冰冷的尘埃,混着细小的水泥颗粒,硌得指节生疼。
场景猛地旋转起来,天旋地转的眩晕中,糖醋排骨的香气被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冲得粉碎。
温羽凡重重摔在轮椅上,金属扶手硌得尾椎骨发麻。
眼前是那间熟悉的出租屋:掉漆的木质沙发,老式显像管电视屏幕蒙着灰,墙角的暖气片上搭着母亲的蓝色毛线袜。
母亲坐在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