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屋的门扉隔绝了外界的荒凉与潜在的危险,也圈出了一方短暂却珍贵的喘息之地。
木香背靠着温润的木壁,全身放松的坐在懒人沙上。
紧绷了两个多月的神经,如同被拉到极限的弓弦,在这一刻终于嗡鸣着松弛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感,从灵魂深处蔓延至每一寸骨骼肌肉,沉重得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山谷里无处不在的注视,精神世界里永不停歇的疯狂喧嚣,月圆之夜那身不由己的恐怖朝圣,母树根须刺入额前的冰冷触感,以及最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与能量洪流……所有的画面、声音、触感、情绪,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在她放松警惕的瞬间汹涌而出,撕扯着她刚刚获得平静的心神。
她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
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那不是身体的伤,是精神被反复蹂躏后留下的应激反应。
那死寂的绿意山谷,已成为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噩梦之境。
“麻麻?”
一个稚嫩又带着明显担忧的声音,怯生生地在她空旷的精神海洋里响起,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
木香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颤抖得更厉害了。
对了,还有它……头顶这个莫名其妙、会说话、还叫她“麻麻”
的小东西!
它是新的污染?母树留下的后手?还是……
“麻麻不怕怕……”
那声音带着一种笨拙却真诚的安抚意味,
“坏树树……打跑跑啦……芽芽在……保护麻麻……”
头顶传来极其细微的触感。
不是扒拉,而是轻柔的、带着温暖生命气息的摩挲。
那两片小小的、嫩绿的叶片,如同最温柔的手指,轻轻地、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顶。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平和的木系能量,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透过那小小的接触点,缓缓流淌进木香紧绷的身体和混乱的精神世界。
这股能量很弱小,却有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梳理着木香脑海中那些狂暴翻腾的恐怖记忆碎片,将它们暂时抚平、沉淀。
身体的颤抖在暖流的浸润下,奇迹般地渐渐平息下来。
木香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但紧绷的身体,在芽芽笨拙的安抚和那微弱暖流的持续作用下,一点点地放松、舒展。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意识在安全感和深沉的疲惫中沉沉滑落,陷入了无梦的、近乎昏迷的深度睡眠。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树屋内部藤蔓散出的柔和绿光依旧,分不清白天黑夜。
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块骨头都透着酸软,但精神上的那种惊悸和紧绷感,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深沉的虚脱和平静。
头顶传来均匀的、微弱的呼吸感——是芽芽,它似乎也睡着了。
两片小叶子软软地耷拉着,紧贴着她的丝。
木香没有动,只是静静